一更的月色被厚重雲層遮蔽,隻透出幾縷朦朧微光,將譚府的飛簷鬥拱浸染成青灰色,張狂蜷縮在英娘主院西圍牆外的老槐樹下的花壇裡。
身上的軟甲蹭過粗糙樹皮,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百無聊賴地扯著身旁的野薔薇,鋒利的刺紮進掌心,沁出幾滴血珠,卻渾然不覺。
“將軍出征前,明明說要帶我上戰場建功。”
張狂盯著滿地狼藉的花瓣,咬牙切齒地嘟囔,
“現在倒好,把我留在這破院子裡當看門人。”
夜風掠過樹梢,卷起幾片枯葉,他下意識裹緊衣襟,卻又突然笑出聲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那裡還殘留著鳳仙的發香,這或許是留守譚府唯一的慰藉。
那次無意間的輕薄以後,他和鳳仙兩人總在不經意間相遇,漸漸便有了這圍牆下的隱秘幽會。
老槐樹的年輪又轉了半圈,張狂已揪光了七八朵野薔薇,就在他等得快要睡著時,遠處傳來熟悉的細碎腳步聲,他瞬間清醒,撥開枝葉望去,隻見鳳仙提著竹籃,踩著滿地月光款款而來,竹籃上蓋著的藍布沾著幾片夜露,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晃動。
“等急了吧?”
鳳仙挨著他坐下,鬢角的碎發掃過他的脖頸,
“廚房王嬸今天做了新花樣,我特意留了些。”
竹籃掀開,桂花的甜香混著糯米的軟糯撲麵而來,張狂抓起一塊糕點就往嘴裡塞,含糊不清道:
“還是鳳仙疼我。”
鳳仙笑著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的碎屑,指尖的溫度讓他心頭一顫。
兩人依偎著,聽鳳仙講府裡新來的小丫鬟如何笨手笨腳,又說夫人最近為祝兒的百歲宴操碎了心。張狂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鳳仙泛紅的臉頰上。
正要俯身親吻時,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屏住呼吸透過樹影張望,畢竟如今男女幽會還是挺私密的。
遠處幾個黑影正朝著主院方向移動,打頭的是府裡的家仆喬老六,弓著背像是在躲人。後麵跟著幾個身著譚府家丁服飾的男子,可那走路的架勢,哪像平日裡唯唯諾諾的下人?
張狂眯起眼,借著微弱月光仔細打量,譚府家丁的衣擺本該繡著流雲紋,可這幾人的衣角卻光禿禿的。更讓他冷汗直冒的是,其中三人的腰間都微微鼓起,顯然藏著兵器。
“張哥,怎麼了?”
鳳仙察覺到他的異樣,小聲問道,張狂猛地捂住她的嘴,喉結上下滾動,腳步聲越來越近,喬老六沙啞的聲音飄進耳中:
“我家夫人這時候該歇下了,外院守衛無事不進內院的......”
話音未落,張狂便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死死按住腰間的隨身佩刀,卻聽見鳳仙在掌下發出壓抑的嗚咽,月光終於衝破雲層,照亮了領頭男子臉上的刀疤,那赫然是匪徒才有的狠辣麵孔。
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晃,仿佛也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顫抖,張狂能清晰感受到懷中鳳仙劇烈的心跳,而遠處那幾人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臟上,一場危機,正裹挾著肅殺之氣,悄然逼近這座看似平靜的譚府。
張狂的瞳孔在月光下驟然收縮,掌下鳳仙的嘴唇還帶著桂花糕的餘溫,卻被他死死捂住,那些偽裝成家丁的刺客距離主院隻剩十丈之遙,喬老六佝僂的背影讓他胃裡一陣翻湧,這個平日裡唯唯諾諾的家仆,此刻正帶著外人覬覦英娘的財寶。
“彆出聲。”
他貼著鳳仙耳畔低語,喉結滾動著咽下恐懼,軟甲下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手指卻穩如磐石地握住刀柄,當最右側的刺客經過老槐樹時,他暴喝一聲“呆!”,借力樹乾猛然躍起,刀光如閃電般斜劈向對方後頸。
溫熱的血濺上他的側臉,那具屍體還未倒地,其餘幾人的兵器已如毒蛇般襲來。
左側刺客的長劍直刺麵門,張狂側身避開,順勢用刀柄磕向對方手腕。
那人吃痛鬆手,長劍落地的瞬間,張狂旋身橫掃,刀鋒擦著另一名刺客的肋下劃過,卻被第三人的樸刀攔住。
金屬碰撞聲中,火星四濺,張狂感覺虎口發麻,後背突然傳來勁風——是最後一人的鐵尺從身後偷襲!
他猛地向前撲倒,鐵尺擦著頭皮掠過,在青石板上砸出火星。
“有刺客!”
張狂的吼聲撕破夜空,邊戰邊朝親衛院子退去。刀劍相擊的叮當聲中,他瞥見喬老六正拽著鳳仙的手腕,心中騰起滔天怒火。
可還沒等他衝過去,眼前寒光一閃,左側刺客的劍尖已經逼到咽喉,張狂後仰避開,卻感覺後背突然傳來刺骨劇痛——右側那人的刀狠狠砍在他背上。
溫熱的血順著軟甲縫隙滲出,他強忍著疼痛,反手一刀逼退左側敵人,又抬腿踢向右側刺客的膝蓋。
那人吃痛跪倒,張狂趁機一腳踩住他的後頸,手中刀正要落下,卻見一梭子飛鏢襲來,他順勢後仰,躲開了飛鏢,卻也放手了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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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仙看著張狂後背綻開的血花,驚恐的尖叫衝出口腔,喬老六臉色驟變,從袖中抽出匕首:
“臭妮子,壞我好事!”
鳳仙踉蹌著後退,繡花鞋在青石板上打滑,千鈞一發之際,主院二樓的雕花窗突然洞開,英娘一襲月白寢衣,手中長弓拉成滿月。
“嗖!”
箭矢破空聲與喬老六的慘叫同時響起,鳳仙癱坐在地,看著那支箭直直釘入喬老六胸口,英娘的聲音帶著寒冰般的冷冽:
“把主門關緊!”
張狂卻搶先一步撞向企圖阻止使女關門的匪徒,後背的血在門板上拖出長長的痕跡,剩下的幾名刺客見勢不妙,揮刀衝了過來,企圖奪門。
張狂倚著門揮刀抵擋,刀鋒與刺客兵器相撞,震得他手臂發麻,他拚儘全力砍出一刀,逼退一人,卻感覺眼前一陣發黑,手中的刀“當啷”落地,他努力抬頭,看到鳳仙脖頸處被抓出的血痕,但人沒事,又瞥見樓上英娘無恙,終於鬆了口氣。
就在匪徒再次衝擊之時,二十幾個親衛舉著火把衝入主院,先前的打鬥其實隻有幾十呼吸的時間,不能怪親衛動作慢,畢竟女眷內院和親衛仆從的外院有隔,不過親衛來到後,局勢瞬間明了。
英娘的貼身使女舉著油燈衝出門,昏黃的光暈裡,張狂渾身浴血的模樣讓她手中的燈盞劇烈搖晃,油燈灑出的燈油落在青磚上,與蔓延的血跡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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