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遠遠綴在身後,隻敢踩著禦靴踏碎的冰碴前行。
孫府朱漆大門洞開如口,朱厚熜踩著青磚甬道邁進內院時,藥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紗帳後的病榻上,那個曾在朝堂上侃侃而談的四朝元老,此刻五官凹陷如枯槁,嘴角歪斜著淌下涎水。
朱厚熜望著老人顫動的眼皮,忽然想起後世醫書裡的病症描述。
若此時有血壓計和生化檢查。
定能查出這是氣血壅塞的腦中風,是經年累月積下的沉屙慢病。
紗帳輕顫,孫交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住錦被,渾濁的眼珠裡泛起淚光。
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拚儘全身力氣想要撐起身子行禮。
朱厚熜快步上前按住老人顫抖的肩頭,明黃衣袖掃過散發著藥味的枕衾:
“孫卿不必多禮,安心養病便是。”
溫言軟語裡,朱厚熜的目光在老人皸裂的唇角和浮腫的眼瞼上反複丈量。
兩個禦醫早已跪坐在地,銅盆裡的參湯冒著嫋嫋熱氣。
朱厚熜盯著藥碗裡沉浮的枸杞,聽著孫交粗重的喘息聲,思緒已飄向金鑾殿的玉階之上。
吏部尚書掌管天下官員銓選,握著百官的生死簿。
這枚棋子落在哪裡,直接關乎朝堂的風向。
“楊一清...”他下意識摩挲著腰間玉帶,楊一清清臒的麵容浮現在眼前。
楊一清和王陽明一樣,也是文武雙全。
文能入閣治事,武能安邦定國,做過三邊總製。
不過……
若他再執掌吏部,內閣半數票擬都將落入其手。
不行!
朝堂之上,絕不能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麵。
寒風裹挾著枯葉如敗軍般撞在雕花窗欞上,發出細碎的嗚咽。
朱厚熜望著孫交枕邊將熄未熄的藥爐,眸中翻湧著精明的算計。
俄頃,他倏然轉身,玄靴踏碎滿地斑駁光影:
"傳旨,著劉健、張居正即刻入宮。"
司禮監太監垂首應喏時,朱厚熜已踱步至暖閣。
楊廷和的老成謀國、楊一清的雷霆手段固然可用,但舉薦要職關乎黨羽更迭。
這兩隻老狐狸若染指吏部,朝堂必將掀起驚濤駭浪。
朱厚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帝王術早已將群臣的心思洞若觀火。
忽有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朱厚熜望著窗外漸起的雪幕,又想起海瑞那身補丁官服。
那個在應天推行清丈田畝時,連藩王都敢徹查的鐵麵禦史,雖能如利刃般斬斷積弊。
卻也如未開刃的鈍劍——隻知直刺,不懂回旋。
"忠鯁有餘,機變不足。"
他輕聲嗤笑,袖中藏著的密折被捏出褶皺。
那上麵密密麻麻記著滿朝文武的生辰八字與黨羽脈絡。
待得劉健與張居正踩著積雪踏入養心殿,隻見皇帝正倚著沉香木榻。
手中《韓非子》翻至"術勢"篇。
劉健,張居正躬身一拜後,朱厚熜開口說道:
"二位愛卿,吏部尚書孫大人已中風不起。"
"他年事已高,這銓選百官的擔子,得尋個穩妥人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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