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聖驍幫她穿上衣服,見她腳步雖然平穩卻仍是發虛,扶她一步步挪出房間,蔡氏看見他們打了個招呼,問:“去找溫豪嗎?”
“今天不了,小雲做了噩夢,我帶她出去清清心。”侯聖驍說。
霍心雲從容得笑著,似乎和蔡氏在謝雨琛前的經曆沒發生過。
“去寺廟吧,聽和尚念念經,有沒有用不知道,不過能放鬆心情。”蔡氏聳聳肩,“我上次去聽聽睡著了。”
侯聖驍笑了笑,點點頭。這時蕭敬走了過來,低聲對他說:“門主,彆太活躍,咱們已經被盯上了。”
“怎麼說?”侯聖驍給他個詢問的眼色。
“從昨天開始,簕殄的人來了好幾趟,似乎已經發現我們了。”蕭敬說,“大概是那個郎中剛走走,或者還有你去找溫豪的時候。”
侯聖驍皺起眉,簕殄突然發現了行蹤,確實非同尋常。沈榕季不能說真正的可信,未必不會和簕殄有所牽連。或者自己和司雲磊外出被跟蹤,也會招來敵人。
除此之外,蕭敬也有嫌疑,其次是淩霄傑,整個破曉都可能存在著內鬼。
蔡氏握起拳,莫非是因為謝雨琛?
“他們不敢動手,我在這裡,誰也不會來送死。”蕭敬又說,“就怕來個我打不過的。”
“知道了,以後不要在屋頂上守著了,小心為上。”侯聖驍說,“我們去換件衣服。”
蔡氏看了霍心雲的眼色,沒把謝雨琛的事說出來。侯聖驍再出來的時候,蔡氏看一眼就挪不開目光了。侯聖驍裡麵襯著一件領上帶著紅花紋的白衣,竟穿了玄黑的下裙,以紅色革帶係住,白衣外套著長可及膝的大氅,把後背和衣袖和後背遮起來,寬鬆的雲袖自然下垂,沒有一點布褶。上寬袖下穿裳,這明顯是件禮服,關鍵在於,穿上禮服的侯聖驍竟有種儒家教士的君子之氣。
霍心雲也換上了同一件衣,文質彬彬,如同《詩經》上的“窈窕淑女”。蔡氏還是感覺侯聖驍更具有衝擊感,因為起碼見過霍心雲穿舞裙正裝,但沒見過侯聖驍除短褐直裰外還穿過彆的什麼,今兒個一身“正裝”,得,確實有掌門的風範了。
“侯爺,你……”剛進來的司雲磊被震了,“這是準備上朝麵聖嗎?”
“認不出我們了吧?”霍心雲說,“我們走吧。”
司雲磊愣愣得看著兩人離開,扭頭對蔡氏說:“老蔡,你一定要畫下來,侯爺難得穿這麼正式,竟然一點兒也不突兀!”
蕎源寺,奈淮的和尚廟,當地的釋教僧人亦聚在此。知客僧遠遠看有一男一女走上山來,便知是來蕎源寺的,在門口迎著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
侯聖驍操刀拱手回了一禮,恭敬得無可挑剔,霍心雲也做個福身,瞅著知客僧頭上六個戒疤。
“可歡迎女施主?”侯聖驍問,不歡迎他立刻走人。
“無妨,兩位請。”知客僧做出“請”的手勢。
侯聖驍攙著霍心雲走進去,寺廟內主殿是黃銅廟頂,附近建築以藍琉璃頂瓦流龍脊為主,四周僧人走動。庭院中種了芝麻和菊花,霍心雲看得稀奇,想動手摘個芝麻果實,旁邊的老僧見了咳了一聲,對她搖了搖手,悄悄挪近幾步。霍心雲收回手縮進袖中,扭頭對侯聖驍吐吐舌頭。
“阿彌陀佛。”老僧還是走了過來,伸手行禮。
侯聖驍和霍心雲還了一禮,聽老僧道:“二位拜訪蔽寺所為何事?”
霍心雲差點就脫口而出“來玩的”,好歹忍住了沒說,怕被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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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荊身體微恙,帶她來清清心,順便……”侯聖驍官話也不見得好,“拜拜佛。”
老僧點了點頭,說:“今日寺內正巧有法事,蔽寺為地藏菩薩慶賀,在大殿唱詞,二位可到大殿聽唱。”
侯聖驍行了個禮,帶霍心雲往最輝煌、最龐大的黃銅殿走,霍心雲搗了搗侯聖驍的肋骨,低聲說:“誰是你拙荊了。”
“彆鬨,花還帶著呢,不許反悔。”侯聖驍把她拉近了些。
“沒拜堂沒成親的,誰允許你亂叫了?”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侯聖驍攬住她的腰,“小玉。”
霍心雲紅了臉,仍然搗他的肋骨:“名不正言不順,你娶了我再叫,否則我可不答應。”
侯聖驍不理會她,無視掉硌在肋側的手肘。
大堂內坐滿了人,除了寺裡的和尚還來了不少信仰釋教的信徒,每人的位置都有本佛經,侯聖驍和霍心雲也不例外。霍心雲的印象裡和尚隻會敲木魚,誰知鳴奏的樂器還不少,堪比舞女出演的背景音奏鳴。和尚念的經都是唱出來的,有平有仄,每個字都帶調,霍心雲裝模作樣的捧著經書,偷偷瞄前後的和尚或台上的住持樂師,拉拉侯聖驍的袖子給他指年高的僧人。
“小和尚頭上六個點兒,那些老和尚頭上九個點兒。”她偷偷給侯聖驍說。
“你要去當尼姑頭上也是六個點兒開始。”侯聖驍低聲回複。
“我才不當呢!出家有什麼好?不能留頭發,不能成親。”霍心雲嘟嘟嘴,“踩死個螞蟻還要大驚小怪的,再念半天經才算完。”
“就是,當和尚沒酒喝。”侯聖驍附和道。
兩人說歸回說,也禮貌得把聲音壓到隻有他們能聽到,附近的和尚都沒察覺。
“喂,佛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還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聽了和尚們念經,有沒有入佛門贖罪的想法?”霍心雲調侃道。
“哪個佛說的?你翻哪頁去了?”侯聖驍往她經書上看了一眼,自己翻找起來,“沒想法,我就算當道士也不當和尚,正一派的道士還能娶妻,和尚就不行。我要是當了和尚怎麼娶你?”
“就是,和尚的事兒就是多。”霍心雲說著不忘搗他的肋骨,“這佛啊菩薩啊還是從天竺來的,哪趕上咱們老前輩傳下來的?”
侯聖驍微微皺眉,說:“你再硌我信不信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霍心雲臉上立刻泛起潮紅,連忙舉起經書遮住臉。幸虧沒人注意他們兩人,若是僧人們知道他們在“地藏菩薩聖誕”的大節日上說這些有損佛門的話,脾氣暴躁些的就該把他們扔出去了。
來這裡的人似乎都清楚念經的時候該乾什麼,侯聖驍和霍心雲是獨有的另類。旁人站起時他們隨著站起,轉身時跟著轉身,鞠躬時鞠躬,比旁人都慢上半拍裡的半拍,偷著議論佛家的規矩,甚至把道家拉過來比較。兩人既不信佛也不信道,隻不過佛家的清規戒律更多更雜使他們一致更偏向道家。他們的了解並不比街坊戶間的刻板印象多多少,隻當是茶餘飯後的一個閒談。
站立的時候霍心雲有時嫌站立時間太長,正虛弱的她一邊暗罵著和尚一邊偷偷在群裡用一隻腳去蹭另一條腿上的癢,兩腳交替偏移重心堅持著,心裡暗罵怎麼還不坐下。可到了坐讀,侯聖驍的臉色不那麼好了。坐姿是跪坐,霍心雲骨質柔軟沒什麼感覺,侯聖驍坐椅子坐凳子的腿怎麼也不習慣這種坐姿,即使有支蹱也感覺自己大小腿擠在一起依然不舒服,好像要把他綁住要丟進井裡,憋屈的神情引得霍心雲偷著樂。
老方丈平淡得看了小動作蠻多的兩人一眼,他發現了房梁上還懸著一人,暫時還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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