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裡,不就是一群讀書人嗎。
可任你書生百萬,難不成打得過自己的五十萬大軍?
自己可不是李景隆那個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
朱高燧一般議事在沒搞清楚朱棣意思之前,往往保持中立。
可他想著爹這個時辰叫他們叫過來,那一定是做好了對程朱理學動刀子的準備。
既然如此,自己也該表態了。
他當即站出來,附和一番朱高煦言論後,還說錦衣衛願意提供程朱理學的人員名單。
保證一個也跑不了!
朱棣看這文官的反應,倒是在他的預料之中。
再看兩個態度激昂的兒子,他輕輕搖了搖頭。
陳兄弟說過,刀兵隻是政治的一種手段,但不是必須的手段,隻是一種最簡單粗暴,也是最低級的手段!
真正高明的手段,往往是在敵方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不知不覺達成了自己政治目的。
隻可惜,眾人未曾聽聞陳兄對程朱理學的深刻見解,否則也不會誤以為他意圖動用刀兵了。
朱棣沉吟片刻之後,淡淡的說道:
“你們是不是忘記這次討論的主次,最主要的是開啟恩科,而之所以沒有叫上翰林院的那幫人,是因為恩科的作用,不方便他們聽去,因為不方便,而不是朕懷疑他們的忠誠!”
“再者,在你們眼中,朕就隻是一個會動刀兵的魯莽皇帝?”
“朕難道不知道程朱理學發展數百年的時間,在影響力方麵早已做到根深蒂固,無論是勢力還是人力、物力、財力都是龐然大物?”
“若與他們正麵抗衡,必掀起一場不遜於靖難之役的內鬥。何況朕來年開春便要禦駕親征漠北,此時若同室操戈,豈不是與人交戰時自斷臂膀?這般蠢事,朕斷不會做。”
“再者說,他們皆是大明子民,不過思想有彆罷了,朕從不懷疑他們的忠誠。雖說確有少數人借程朱理學謀私,但朕堅信,忠良之輩仍占多數。”
“要朕對大明子民刀劍相向?朕做不到。都坐下,聽朕細細道來此事究竟該如何處置,切勿妄加揣測。”
眾人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才慢慢的重新坐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搞了半天好像是他們想錯永樂帝了?
朱高煦與朱高燧對視一眼,皆是一臉疑惑的在原地發懵。
還是被朱棣瞪了一眼之後,這才一臉悻悻坐了回去。
眾人安靜下來之後,朱棣這才將桌案上的那張紙舉起,高聲說道:
“朕深知,與程朱理學相抗絕非數年、數十年之功。”
“你們或許不解,程朱理學既已刪改不利於君權的內容,朕緣何還要執意對抗?”
“隻因這學說背後,暗藏禍國之弊。為後世子孫穩固江山,為天下黎民謀長久福祉,縱使前路艱難,朕亦不得不為。”
“所幸,朕已謀得‘潤物細無聲’之法,能悄然瓦解其弊端。”
“今日召諸位至此,便是要開啟這盤大棋。”朱棣神色鄭重,語氣中透出胸有成竹的篤定,
“你們或許未曾想到,朕卻早已籌謀深遠。恩科,便是瓦解程朱理學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