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天人感應學說最初是在皇權的主動推動下發展起來的,這本身就說明,在其誕生初期,必然對皇權有著顯著的積極作用。”
“比如漢武帝時期,董仲舒係統提出天人感應理論,核心是通過‘君權天授’強化皇權合法性,彼時的學說更像是皇權手中的工具,用來鞏固統治、約束諸侯與朝臣,讓皇權在與其他勢力的博弈中占據道德與理論高地。”
“但關鍵在於,當時有理不代表經過千年的傳承與演變,這種學說依舊能維護皇權利益。任何理論在漫長的曆史進程中,都可能被解讀、被改造,甚至偏離最初的方向,天人感應學說也不例外。”
“隨著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政策的深入,儒家勢力不斷壯大,他們逐漸將天人感應學說與儒學理論深度融合,最終把儒學打造成了一門降龍術,專門用來約束、製衡皇權的工具。”
“而這門降龍術最典型的體現,就是文臣集團逼迫皇帝下‘罪己詔’。”
“罪己詔的初衷本無可厚非,若皇帝確實在執政中出現重大失誤,如施政不當導致民不聊生、決策失誤引發戰亂,下罪己詔反思過錯、向天下百姓致歉,既能彰顯皇帝的擔當,也能緩和社會矛盾。”
“可到了宋朝,這一切徹底變了味,罪己詔不再是糾錯工具,反而成了文臣製衡皇權的常規手段,其頒布頻率之高、觸發理由之廣,遠超以往任何朝代。”
據史料記載,兩宋三百一十九年間,曆任皇帝累計頒布的罪己詔多達29道,這個數量不僅遠超漢唐,更是明清兩朝的數倍之多。
這些罪己詔的觸發場景五花八門,涵蓋了天災、異象、戰亂、內政失序等諸多領域。
從天災層麵來看,宋朝災害頻發,每一次較大規模的災害後,文臣集團都會以天人感應為由,要求皇帝下罪己詔。
比如宋太宗淳化四年,全國範圍內爆發嚴重旱災,多地顆粒無收,流民四起。此時朝中大臣紛紛上奏,稱旱災是上天示警,陛下施政有失,懇請太宗下罪己詔以謝上天。
最終太宗不得不頒布罪己詔,承認自己躬親政事,未能上合天心,下恤民隱;
在天地異象方麵,日食、月食、彗星出現等天文現象,更是文臣要求皇帝罪己的重要理由。
北宋慶曆三年,出現了一次罕見的日全食,天色驟暗如夜,民間人心惶惶。
時任參知政事的範仲淹等人隨即上書,稱日食者,陰侵陽之象,乃陛下權柄旁落、朝臣失職之兆,懇請仁宗下罪己詔自省修德。
仁宗無奈,隻得頒布罪己詔,表示朕德薄不足以承天心,政失不足以安黎元,致有日食之變,朕甚懼焉;
而在戰爭與內政領域,罪己詔的使用同樣頻繁。
北宋景德元年,遼軍大舉南侵,逼近澶州,宋朝朝野震動,部分大臣甚至提議遷都避敵。
在主戰派寇準的堅持下,真宗禦駕親征,最終與遼國簽訂澶淵之盟。
雖未戰敗,但盟約中宋朝需每年向遼繳納歲幣,文臣集團便以禦敵不力,致國家蒙羞為由,要求真宗下罪己詔。
真宗最終下詔承認朕治兵無方,致邊患不息,與遼議和,實乃社稷之恥,朕當自省;
……
細究這些罪己詔,不難發現一個荒誕的現象:
每當國家麵臨問題,文臣們總會將責任歸結為“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仿佛滿朝文武都是清白無辜的,所有過錯都該由皇帝一人承擔。
這顯然不符合事實!
要知道,天災的應對需要朝臣各司其職,製定救災方案、調配物資;戰爭的勝負取決於將領的指揮、士兵的戰力與朝廷的後勤保障;內政的清明更是需要文武百官齊心協力、廉潔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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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降龍術的邏輯裡,文臣們將一切問題都與皇帝失德掛鉤,通過天人感應學說將責任完全推給皇帝,自己則置身事外。
久而久之,宋朝的皇帝就像被馴服的忒醜龍,文臣讓下罪己詔便不得不下,全然忘記了儒家最初君為臣綱、服務皇權的核心宗旨。
自古以來,天子下罪己詔本是有損皇權威嚴的事。
正常情況下,若非重大過錯,下一次罪己詔,向天下展示改正的決心與擔當便已足夠。
可宋朝的皇帝,卻硬是將罪己詔當成了吃飯喝酒般輕鬆的事。
頻率之高、態度之順從,讓皇權的神聖性不斷被削弱。
次數多了之後,百姓也逐漸對罪己詔去魅。
原本認為罪己詔是皇帝真心悔過的象征,後來發現不過是文臣製衡皇權的手段。
皇帝的道歉變得廉價,皇權在百姓心目中的影響力也隨之減弱。
追根溯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實是宋太祖趙匡胤。
為何這麼說?
趙匡胤通過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深知武將奪權的威脅,因此建國後推行重文抑武政策,刻意抬高文官地位,削弱武將權力。
他不僅立下不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者的祖訓,還給予文官集團極高的政治話語權。甚至允許文官風聞奏事,無需確鑿證據,便可基於傳聞向皇帝進諫。
這一政策雖避免了武將叛亂,卻也為文官集團的壯大埋下了隱患。
隨著時間推移,以士紳階級為背景的文官集團,逐漸形成了強大的政治勢力。
他們以儒家正統自居,借助天人感應學說不斷壓縮皇權空間。
而趙匡胤確立的重文抑武體製,讓後世皇帝即便想製衡文官集團,也因武將被壓製,無法與文官抗衡,而缺乏足夠的力量,隻能被動接受文官的約束。
罪己詔的泛濫,便是這一體製的直接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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