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有餘辜。”
聲音冷硬如鐵,“楚州三年,冤案堆積如山,他卻視若無睹。朝廷要的不是這種對上諂媚、對下放縱的官。”
張白圭譏誚一笑:“是啊,老師說過,若朝中多十個你這樣的‘筆架先生’,官場風氣早就清了。”
他語氣輕飄飄的,卻暗藏鋒芒,“可惜啊,滿朝文武,就你一個‘鐵麵判官’,外加一個還在丁憂的大理寺卿狄懷英。”
“我隻求問心無愧!”剛峰霍然起身,茶盞翻倒,褐色的茶湯在案上蜿蜒如蛇。
窗外,秦淮河上第一盞花燈亮起,昏黃的光映在剛峰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張白圭望著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他們同在刑部任職時,剛峰為了一樁“微不足道”的勳貴駕馬撞死孩童的命案,徹夜翻查卷宗的背影。
十年過去,朝堂風雲變幻,人心浮沉,唯有這個“筆架先生”,依舊如鐵如山。
“茶涼了。”張白圭輕聲道,“換一壺?”
剛峰搖頭:“不必。”他整了整官袍,“明日還有案卷要審。”
腳步聲漸遠,張白圭獨自坐在雅間,望著河上漸次亮起的燈火。
小二輕手輕腳進來換茶,被他抬手揮退。
官袍下的手指微微發顫。
他想起諸葛明十年前對剛峰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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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峰這樣的人,是插在腐肉裡的刀——拔出來見血,插進去化膿。”
茶已冷透,心卻難平。
————
北鎮撫司詔獄最深處,潮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
油燈在鐵柵上投下晃動的黑影,像隻不安的困獸。
陸兵膝蓋砸在青磚上,雙手接過那道明黃絹帛時,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臣,領旨謝恩!"
東廠提督黃景的皂靴停在眼前,蟒紋曳撒的下擺掃過草屑。
"陸僉事,皇恩浩蕩啊。"
尖細的嗓音在石壁間碰撞,"燕山衛都指揮僉事,正三品,沒虧待你吧?"
聖旨邊緣的金線刺著掌心。
同品級,權力卻是天淵之彆——昔日的天子親軍統領,如今成了邊鎮三把手。
"陛下有口諭。"
黃景突然俯身,指甲刮過陸兵肩頭的囚衣,"張克是頭喂不飽的狼,你可得......"喉結滑動的聲音清晰可聞,"把他拴牢了。"
"那個叫趙小白的。"
太監的吐息噴在耳畔,"能撂倒武狀元的主兒,務必......"後半句化作一聲輕笑。
"臣萬死不辭!"
陸兵額頭抵地時,淚水砸在磚縫裡。
這幾個月,他聽著更漏數日子,就等秋後問斬。
若不是黃景"追回"了部分餉銀......
鐵門吱呀作響時,黃景忽然駐足:"前頭那個小相爺派的監軍羅隆聞,蠢得掛相。"
蟒紋在燈下泛著冷光,"你可彆讓陛下失望。"
當最後一絲光亮被鐵門吞沒,陸兵盯著燈焰笑了。
火苗在他眼底跳動,映出詔獄牆上未乾的血跡。
三更的梆子聲隱約傳來。
三品武官的虎補服,遠遠比不上錦衣衛的飛魚服。
但至少,他還能活著走出這座詔獄。
活著,就有翻盤的機會。
命運像個惡劣的戲子——
當初聯手晉州官員給他扣黑鍋的,正是這位"救命恩人"黃景;
而真正劫走餉銀的,恰是他即將效命的燕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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