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漠南草原上,濟爾哈琅勒住戰馬,鐵青著臉望向遠處升起的狼煙。
"貝勒爺。"
蘇克薩哈驅馬上前,鑲藍旗的布麵將軍甲上還插著著一支折斷的羽箭。
他摘下鐵盔,露出被汗水浸濕的額發,"還是沒抓到活口。那些該死混賬東西像草原上的旱獺,打完就跑。"
濟爾哈琅眯起眼睛。
"來曆呢?查清楚了嗎?"
"回貝勒爺,有漢人,也有草原人,甲胄精良,箭頭是精鐵。"
蘇克薩哈咽了口唾沫,"他們衝鋒時喊著"天賜可汗",像是新立的汗王。"
"放屁!"
豪革騎馬過來打斷道,"我們去年來的時候,漠南草原這片還是土木特部和一堆小部落在混戰,才一年不到怎麼多了個新可汗?"
年輕的臉龐因幾日來的憤怒而扭曲,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濟爾哈琅抬手製止了侄子的咆哮。
他注意到蘇克薩哈皮甲左肩甲胄有一道新鮮的刀痕——再偏半寸就能削掉耳朵。"你親自交手了?"
"是。"
蘇克薩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還好沒遇到那個穿紅袍的......"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右手不自覺地按在左肩傷口上。
濟爾哈琅歎氣,真遇到,蘇克薩哈八成回不來,回來也得橫著回來。
豪革不忿道:“可惜熬拜跟十四叔他們去齊州了,不然定能斬了那個家夥的狗頭。”
他低聲嘟囔著,聲音裡帶著幾分不甘。
他想起三天前那個噩夢般的黃昏——後軍突然爆發的騷亂,如潮水般潰退的士兵,還有那個在夕陽下如同魔神般的紅袍玄甲的身影。
那人帶著百騎衝陣,方天畫戟翻飛間,三名甲喇額真巴圖魯一個照麵都沒撐住,直接瞬間打崩了後軍士氣。
他至今記得潰兵潮水般湧來時,自己不得不親自帶鑲藍旗精銳斬了十幾個逃兵才穩住陣腳。
避免自己淪為東狄最大笑話。
單挑鬥將從來都是他們東狄人提振士氣的強項,誰知道對麵哪裡來的猛人?
在豪革心裡隻有怪物熬拜能單挑打敗對方。
馬蹄聲由遠及近,鑲黃旗的傳令兵滾鞍下馬,跪地時激起一片塵土。
"報!前軍探路的一個牛錄在河邊遭襲,折了百來個弟兄......"
他喉結滾動,聲音發澀,"那些混蛋把勇士的屍體......連人帶馬都扔進了上遊。"
士兵的聲音發顫,"把人和馬的屍體都扔進了上遊。"
濟爾哈琅氣的指節捏得發白。
"知道了。"
濟爾哈琅的聲音像磨砂石般粗糙,"傳令下去,今後探路以甲喇為單位,無令不得分散追擊。"
"索尼!"濟爾哈琅由吩咐道。
"奴才在!"
一個精瘦的將領快步出列。
"帶兩個甲喇往北找新水源。"
"嗻!"索尼利落地行了個撫胸禮,辮子上的銅錢叮當作響。
豪革皺眉:"叔父!這絕不是草原人乾的!"
"草原人不會汙染自己的水源。"
濟爾哈琅緩緩起身,靴底碾碎了泥塊,"但漢人......"
他話未說完,輜重隊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兩人快步趕去,隻見十幾匹馱馬跪臥在地,腹部劇烈抽搐,黃綠色的穢物從肛門不斷湧出,惡臭撲麵而來。
幾個包衣奴才手忙腳亂地試圖拉起頭馬,卻被一蹄子踹在胸口,吐血倒地。
"水被下了詛咒。"恩格圖陰沉著臉走來,"從早上到現在,已經倒了四十多匹馱馬,都是腹瀉拉稀,虛脫到拉不了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