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被五花大綁的王安被親兵拖拽進來時,這個平日裡囂張跋扈的管家依舊一臉茫然,問道:“國公爺?奴婢做錯了什……”
“貽誤軍機,該當何罪?”
英國公猛拍桌案,聲音雄渾響亮。
他特意環顧帳中諸位將領,尤其是昨日那幾個逃回來的勳貴,說道:“本帥今日就讓爾等見識見識,何為軍法如山!”
尚方寶劍出鞘,寒光一閃而過,王安的人頭滾落至魏國公二子徐世忠的腳邊。
英國公抖落劍上的血珠,神情表現得剛正威嚴:“傳示三軍!這便是貽誤軍機的下場!”
直至喪命,這位管家也未能明白,自己不過是按照金陵的規矩行事,為何就要遭受“大義滅親”之禍?
中軍大營之外,士卒們望著王安的無頭屍體被高高懸掛起來,卻都在低聲議論:
“殺個看門的狗算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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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把那些棄營逃跑的侯爺砍了啊!”
“江將軍的皮還在東狄大營隨風飄著呢……”
將士們冷眼相看,心中明鏡似的——殺個下人能說明什麼?
那些臨陣脫逃的勳貴將領,不還安然坐在營帳之中嗎?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王安背後沒有“他姑是我老娘”這樣的靠山罷了。
賀連城冷眼旁觀著張維的這番作態。
殺個管家不過是做給普通士兵看的一場戲,讓底下的將士出出氣倒也無妨。
真正觸及勳貴的利益時,這位號稱“鐵麵無私”的英國公,就連手中的尚方寶劍都會失去鋒芒。
賀連城接著提議道:“多耳袞雖氣勢正旺,實則孤軍深入。
末將有三條計策:
其一,命令東昌府王通率領豫州軍向西進發,侵擾大名府,不求攻克,隻需擾亂多耳袞的後方,使其有所顧慮而不敢南下;
其二,調遣青州齊州軍、萊州府餘大人麾下禁軍一部從東麵夾擊多耳袞部的側翼;
其三,目前糧倉告急,糧道不保,大營僅剩餘五日的糧草。”
他繼續說道,“應當立即改用小斛分發糧食,支撐十日。待豫州軍侵擾敵後,齊州軍與餘大人的援軍趕到,多耳袞自會退兵。”
賀連城的計劃老謀深算、周全縝密,隻求穩固防守、等待援軍,並不追求一舉獲勝。
然而,他遺漏了一個關鍵因素——政治。
英國公張維的指尖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終停留在萊州府的位置,說道:“豫州軍可以調動,齊州軍也能夠征調。”
英國公張維微微點頭,卻又說道:“餘大人不必回援,隻需固守萊州府即可。”
賀連城再三苦苦相勸,張維始終堅持己見,不肯更改。
他終究是一介武夫,未能洞悉其中的玄機:餘廷益與他之間的分歧,表麵上是進軍策略的差異,實際上是禁軍中兩股勢力的較量——勳貴世家與草根將領的權力鬥爭。
去年隨餘廷益馳援齊州的禁軍將領,皆是太平二年軍改的受益者。
那場由左相諸葛明暗中推動、餘廷益主導的軍改,硬生生從勳貴手中奪走了禁軍三分之一衛指揮、半數千戶的世襲職位。
十年前,北伐結束,北伐軍進行大規模拆分,除了少數幾家地方實力派,那些被禁軍吸納的將領很快便失勢了。
戰事結束,到了論功行賞、分配利益的時候,權貴的本性暴露無遺,攻城之時不見他們的身影,功成之後卻必定要分一杯羹,皇帝也需要他們來製衡勢力過大的北伐軍。
即便能征善戰又如何?
在這權力的博弈場中,終究是講究關係、看重門第的。
地位低下之人隻需埋頭做事即可,享用利益和分配利益乃是屬於食利階層的特權。
無論賀連城說得多麼懇切,英國公也絕不會調回餘廷益。
那位兵部尚書倘若真能率兵解了圍,豈不是顯得他張維無能?
即便大軍危在旦夕,這位主帥最先考慮的,依舊是自己的顏麵與權威。
離開大帳之後,賀連城隻能帶領部下埋頭修築營寨之間的甬道,以防被敵軍各個擊破。
這位老將心中明白,自己的計劃本就已是在險境中尋求生機。
可眼下,除了加強營防之外,他彆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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