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驕陽炙烤著山海關外的曠野,熱浪蒸騰,連風都帶著灼人的溫度。
正黃旗護軍營的將士們沿著官道兩側肅立,長槍如林,旗幟獵獵。
黃台吉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
從關隘到臨時搭建的高台,這條由人牆組成的通道足有三裡長,儘頭處是一座用新伐鬆木搭建的高台;
明黃色的龍纛在烈日下紋絲不動,象征著東狄至高無上的權力。
遠處塵土飛揚,多耳袞的大軍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
馬蹄聲如雷,戰旗獵獵,得勝歸來的將士們雖滿麵風霜,卻個個昂首挺胸。
多耳袞勒住戰馬,抬手示意大軍停下。
他望向遠處的高台,黃台吉的儀仗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
秋風拂過他略顯疲憊的麵容,在關內轉戰一年幾經生死的風霜在他眼角刻下了細紋,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初。
"主子,大汗親自來迎,這凱旋儀式規模可不小。"尼堪策馬上前,壓低聲音道。
多耳袞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八哥向來懂得如何做場麵。"
多耳袞翻身下馬,隨從替他卸下佩刀戰甲,換上正式蟒袍。
“嗚————”
隨著號角聲響起,多耳袞步走向高台。
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但步伐依舊沉穩有力。
身後親兵手捧戰利品——大魏北伐大將軍印、曹禎賜予英國公的尚方寶劍,以及一摞摞繳獲的軍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高台兩側,薩滿巫師們開始敲響神鼓,沉悶的鼓聲如同大地的心跳,與風中獵獵作響的旗幟聲交織在一起。
“咚咚——咚咚——”
走到高台前九步距離,多耳袞停下腳步,雙膝跪地,開始行三跪九叩大禮。
他的動作一絲不苟,額頭三次觸地,發出清晰的聲響。
禮畢,他雙手呈上英國公那方北伐大將軍印和尚方寶劍。
"臣弟多耳袞,拖陛下洪福,幸不辱命,凱旋歸來!"
黃台吉端坐在高台上的龍椅中,麵容沉靜。
他比多耳袞年長十幾歲,體態已顯富態,但那雙狹長的眼睛裡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他微微頷首,示意身旁的禮儀官接過戰利品。
"十四弟辛苦了。"
黃台吉的聲音不高,但異常清晰,"且將戰果道來,讓草原和東狄王公都聽聽我東狄兒郎的威風。"
多耳袞起身,挺直腰背。
"自我軍天聰四年入關以來,轉戰百餘戰,下城不可勝數!"
"斬偽朝齊州總督蒙傲,破濟南、下徐州,滅偽朝四十萬眾於淮河!"
"斬偽朝北伐大將軍張維,令金陵震顫,揚我東狄國威!"
每一聲宣告,都讓台下的八旗將士熱血沸騰。
隨著他的每一句話,禮儀官們依次傳誦,聲浪如潮水般從高台向四周擴散。
多耳袞注意到,當他說到"滅偽朝四十萬眾"時,黃台吉的眉毛幾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
"好!好!好!"
他連讚三聲,隨即從薩滿手中接過一柄鑲金匕首,走向一旁早已備好的黑牛。
全場寂靜,隻有風聲嗚咽。
黃台吉手起刀落,黑牛發出最後一聲哀鳴,鮮血噴湧而出。
早有準備的薩滿用金碗接住熱血,黃台吉則用手指蘸血,依次塗抹在八麵旗幟上。
每一麵旗幟代表一旗,是他統治的根基。
我查了滿清入關前的凱旋儀式,他們的早期儀式就是部落+中央集權的縫合怪,有薩滿教也有漢的天命論)
"天命永駐!"黃台吉高聲禱祝。
"天命永駐!"
薩滿們齊聲高呼,鼓聲驟急,仿佛天地間都在回應這一聲禱祝。
黃台吉回到龍椅前,卻沒有立即坐下。
他環視台下眾人,目光在多耳袞身上停留片刻,又在莽古爾泰和阿敏所在的位置一掃而過。
多耳袞不用回頭也能想象那兩位兄長此刻的表情——莽古爾泰必定麵色陰沉,而被幽禁兩年、今日特赦出席的阿敏,大概正用那雙陰鷙的眼睛冷冷注視著這一切。
"朕今日有三喜。"
黃台吉開口,聲音沉穩有力,"一喜天佑東狄,大敗偽魏;
二喜十四弟多耳袞不負眾望,揚我國威;
三喜我艾新覺羅氏人才輩出,後繼有人。"
"多耳袞聽封!"
全場肅靜,連蟬鳴都似乎在這一刻停止。
"為彰功勳,朕,以天命所歸,決定冊封多耳袞為和碩睿親王,此為我東狄首位親王!"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多耳袞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
親王爵位,這在東狄是前所未有的尊榮,意味著他將擁有僅次於黃台吉的地位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