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寨處,狼煙衝天而起,三道濃重的黑煙於寒風之中筆直升騰,在灰蒙蒙的天際格外醒目刺眼。
山海關的城樓之上,愛星阿眯起雙眼,仔細辨認著遠處山脊所發出的信號,臉色瞬間劇變。
他轉身大步走下城樓,靴子踏在石階上,發出急促的聲響。
“阿瑪!黑石寨點燃了三柱狼煙!”
揚古利正立於沙盤之前,手指捏著一枚代表燕山軍的小旗,眉頭緊皺。
聽到兒子的聲音,他緩緩抬頭,眼神銳利似刀。
“可曾看錯?確是三柱?”
“正是!三柱!”
揚古利的手指微微一顫,小旗“啪”的一聲落在了沙盤之上。
他沉默片刻,旋即大步邁向沙盤,目光緊緊盯著黑石寨的地形。
“怎會如此之快……”
他伸手撥弄著沙盤上的標記,推演著可能的進攻路線,然而無論如何計算,黑石寨都不應在第一天便告急。
那裡設有六道關卡,駐守著兩千精銳,每道關隘皆建於險要之地,敵軍的兵力優勢根本難以施展。
按照他的預想,燕山軍至少要付出數千人的代價,才有可能勉強推進至第四道關卡。
“絕無可能……”
“即便十萬大軍,也不可能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內攻破第一道關卡……”揚古利喃喃自語,眼神陰沉。
愛星阿站在一旁,忍不住說道:“會不會是冷格裡的防守出現了紕漏?”
揚古利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冷格裡是你叔父,並非無能之輩,他手下皆是正黃旗的精兵,並非那些遼東漢人可比。”
“那麼……燕山軍難道擁有什麼秘密武器?”
揚古利沉默片刻,緩緩搖頭道:“除非是天神下凡。”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厲聲下令道:“即刻派遣信使向陛下求援!”
愛星阿一怔,道:“阿瑪,山海關城高牆厚,即便魏軍以百萬大軍來攻,也不可能破關。”
“眼下即將入冬,我們守著天下第一雄關,若剛一接戰便向盛京求援……”
“我們舒穆祿氏的顏麵何存,圖爾格、阿山那群人會如何看待我們。”
“執行命令!在此處沒有你的阿瑪,隻有山海關主帥!”揚古利的聲音陡然提高,眼神淩厲至極。
揚古利盯著沙盤,冷冷說道:“倘若冷格裡支撐不住,黑石寨一旦失守,燕山軍便能切斷我們的水源,速去將所有大缸都蓄滿水。”
愛星阿心頭一凜。
山海關雖固若金湯,但城內用水以及護城河皆依賴城外的石河,一旦水源被切斷……
愛星阿喉結滾動,抱拳說道:“末將遵命,這就去安排信使!”
愛星阿不懼燕山軍並非毫無緣由,山海關的城牆高達四丈二尺約14米),底部寬度達七米,以夯土外包青磚築成,堅固異常。
城牆寬度甚至可供馬匹奔跑,最初的設計便是依據所有攻城兵器的效能上限而建造;
衝車、撞木之類的攻城器械幾乎起不到作用,除非斷絕增援以人命強行攻打,否則根本無法攻破。
當初東狄能夠拿下山海關,也是趁著大魏在遼西大敗,人心惶惶;
再加上五千奇兵繞行數百裡的燕山山路,前後夾擊,使城內斷絕外援,又許以守將高官厚祿,才誘使守將打開關門。
若真刀真槍地打,東狄毫無辦法,努爾哈赤真啃不動。
愛星阿抱拳退下之後。
揚古利撩起帳簾,凜冽刺骨的寒風迎麵撲來。
在校場之上,揚古利的長子塔瞻袒露上身,肌肉強健隆起,周身熱氣升騰,正與十名親兵進行摔跤比試。
他身姿矯健如虎,施展過肩摔之技,將最後一名對手重重摔在地上,周圍的親兵皆高聲喝彩。
“再來!”塔瞻咧嘴而笑,眼中滿是昂揚的鬥誌。
恰在此時,他瞥見父親走來,立刻停止動作,抱拳行禮道:“阿瑪。”
隨即眼前閃過亮光,問道:“黑石寨那邊出狀況了?要出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