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這地方,向來是他們馬家跟文家說了算的地盤;
結果燕山軍突然插一腳進來,跟根刺紮在心裡似的,怎麼想怎麼彆扭——
他們和家在金陵周邊的禁軍可不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趁機地盤?
文淵臉上的笑慢慢淡了,露出點尷尬的神色。
他撓了撓頭,指尖劃過冰涼的沙盤邊緣,聲音放低了些:
“這我也說不清楚。
以前朝廷應對西羌入侵,不是給咱們撥錢糧,就是派點禁軍過來搭把手協助防守,像這次直接派燕山軍來,還是頭一回。”
他頓了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有底氣些:
“不過話說回來,我爹他們去了西安府,應該能應付得來,不至於出啥大問題。
你也知道,這次帶燕山軍來秦州的,是老元帥宗武沐的孫子真定侯宗雲。
宗家做事向來講究,宗雲也不是那種像前朝司馬家那樣對著洛水拿嘴放屁的人。”
說到這兒,他想起自家姐姐,心裡多了點底:
“再說了,我姐文璐就算再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她到底姓文,是咱們文家的人,總不能坑咱們馬、文兩家吧?”
可話剛說完,他就有點心虛——
他姐文璐的性子向來隨心所欲,誰也猜不準她心裡在想啥。
就說她嫁去燕山軍之前,還沒來由地揍了他一頓,嘴裡還嘟囔著“以後打不著了”。
雖說姐弟倆“感情”好,文璐自己認為的;
可被揍了還得聽這話,文淵當時委屈到了骨子裡,現在想起來都想哭,揍他都不找理由了。
馬嘯川一聽到文淵提起文璐,臉上的神色立馬變得複雜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沙盤上那麵代表西羌的黑旗上,語氣裡帶著點吐槽,又藏著絲說不出口的無奈:
“要說你爹文平,眼光是真毒!
早在燕山軍的張克還隻是個衛指揮的時候,就敢把文璐嫁給張克的義弟——一個千戶,現在看來,這步棋走得是真妙。”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
“可再看看我那丟臉的三哥馬如風,簡直就是腦袋缺根弦!
非你姐不娶,你說他是沒挨夠打,還是純賤皮子癢?
當初你姐出嫁,他居然還想出家當和尚。
我爹為這事兒,差點沒把他打死。
現在都二十四歲了,還不肯娶媳婦,真是急死人。”
他重重歎了口氣,聲音裡多了幾分丟人:“他到現在還整天念叨著你姐文璐,把咱們馬家的臉都丟儘了!
你姐那樣的性子,就算殺了我,我都不敢娶,也就我三哥這頭倔驢,偏偏鑽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