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二十年·春·山東登州府
三月的登州府春寒料峭,渤海灣的海風仍帶著殘冬的凜冽,卻擋不住田埂上破土的新綠。王大栓蹲在海邊沙地上,手中的竹篾尺在玉米種旁劃出筆直的線——這把刻著官話刻度的尺子,是他照著《天工開物》裡的“量天尺”改良的,竹篾骨架嵌著黃銅標尺,既能丈量壟距,又能當識字教具。身旁的農匠李福貴正用竹篾條編紮“防風障”,細竹篾交錯間,隱約可見“玉米”“播種”的官話字樣。
“大栓哥,凍土剛化,真要現在下種?”李福貴搓了搓凍紅的手,望著遠處還泛著白霜的沙丘,“文登縣的趙老漢昨兒捎信,說他試種的‘金玉米’剛出苗,可咱登州沙堿地能成嗎?”
王大栓摸了摸腰間的《玉米改良譜》竹篾冊,冊頁間夾著從南洋帶回的玉米芯:“你看這壟溝,”他指著剛刨好的沙溝,溝底鋪著曬乾的海帶碎混竹篾網,“南洋華僑在旱沙地種玉米,靠的就是‘竹篾濾鹽法’。咱改良的‘天工玉米壟’,海帶吸鹽,竹篾固沙,沙地下的淡水順著竹篾縫往上滲,苗根不沾鹽堿。”說著抽出插在地頭的“種植指南牌”,正麵是彩色繪圖:戴鬥笠的農夫點播玉米種,旁邊用官話和登州土語注著“穴深兩指,每穴兩粒,旱天澆濾海水”,背麵印著嘉慶帝朱批的“勸農詔”,邊角刻著五穀紋。
村東頭傳來爭吵聲,王大栓抬頭,見老獵戶孫老漢正舉著《魯班經》往地裡闖,銀白的胡子氣得直抖:“刨沙溝就是破地氣!老輩人說玉米是紅毛鬼的妖物,稈子比人高,要吸走地力!”幾個扛著竹篾工具的年輕農夫攔在田邊,手中的“識字扁擔”上烙著“勸農”二字。
“孫大爺,”王大栓迎上去,遞過一截曬乾的玉米秸稈,“您看這稈子,磨碎了能喂牛,燒成灰能肥田。去年文登縣趙老漢種了五畝,秋裡收了兩千斤,稈子還能編席。”他翻開《改良譜》,裡麵夾著趙老漢畫的“豐收圖”:金黃的玉米串掛滿秸稈,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識字能換種,官話能通市”。孫老漢盯著圖畫,渾濁的眼睛忽然亮了:“真能打糧?”
“大爺您看,”李福貴掀開沙溝的竹篾蓋板,露出排列整齊的玉米種,每粒都裹著海帶灰拌的防蟲粉,“這壟是照著《天工開物》編的,竹篾固沙,海帶吸鹽,比老輩人種粟子的法子強十倍。”他從懷裡掏出個竹篾識字牌,正麵是“玉”字的楷書和登州土語讀音,背麵畫著玉米蒸煮烤三種吃法,“您教會孫子認‘玉’字,明日就去縣衙門領兩袋種,夠全家吃半年。”
海風掠過沙丘,帶來遠處學堂的讀書聲。王大栓望著村頭新蓋的“勸農識字館”,竹篾搭的屋簷下,幾個孩童正跟著先生念:“玉,yu;米,i;種,zhong。”館牆上貼著他設計的“五穀識字圖”,玉米稈的插畫旁標著官話注音和本地土語對照——這是數據房推行的“以農促識”政策,學會五個農具字就能換一斤玉米種。
晌午時分,村口忽然響起馬蹄聲,山東巡撫衙門的快馬送來黃紙告示。王大栓展開一看,右上角蓋著戶部火漆印,正文用紅筆圈注:“凡識字農戶,可憑‘識字帖’優先領取玉米、番薯良種,並獲《農器改良圖》一冊;種滿五畝者,免三年徭役。”告示背麵還印著全國“海外作物推廣進度圖”,登州府的淺紅色區塊正在擴大,旁邊注著“識字率達四成,良種接受度提升三成”。
“大栓哥,這‘識字帖’是你在京城改良的吧?”李福貴摸著告示上的竹篾水印,那是防偽的“天工”紋,“咱登州府現在有四十七個村屯開了識字課,老輩人雖說難懂官話,可‘玉’‘米’‘種’這幾個字,跟著畫圖也能認。”
王大栓望著遠處翻耕的田地,幾個老漢正圍著“種植指南牌”比劃,雖然口音依舊帶著登州腔,卻能指著字念出“穴深兩指,每穴兩粒”。他忽然想起去年在紫禁城數據房看到的“民生安全度熱力圖”,山東半島的淺紅色正在轉粉,就像沙地裡即將破土的玉米嫩芽。
暮色染透渤海灣時,孫老漢蹲在地頭,用樹枝在沙地上畫“玉”字。他的孫子蹲在旁邊,舉著竹篾識字牌念:“玉,yu,金黃成串,能煮能烤。”老漢看著沙溝裡剛埋下的種子,忽然笑了:“紅毛鬼的東西也好,咱的竹篾壟也好,能打糧的就是好物件。”
春夜裡,王大栓躺在“天工玉米窖”旁的竹篾床上,聽著海風穿過防沙竹籬的沙沙聲。他摸了摸腰間的黃銅鑰匙,那是數據房特製的“勸農官印”,能打開存放改良農具圖紙的竹篾箱。遠處的識字館裡,油燈還在閃爍,某個年輕的聲音正在念:“春種兩粒玉,秋收千串金——”這聲音混著海潮聲,在登州的春夜裡,織成一曲彆樣的勸農歌。
次日清晨,李福貴扛著新製的“竹篾玉米耬”走向地頭,耬鬥上烙著“以識促農”四字。經過孫老漢的田邊時,看見老人正用識字牌丈量壟距,銀白的胡子上沾著細沙,卻笑得比春光更燦爛。渤海灣的晨霧漸漸散去,沙地上整齊排列的竹篾標識牌在陽光下閃著光,就像撒在大地上的星星,等著一場春雨,催生出滿田的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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