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元年十月初十,紫禁城的晨霧裡摻著細雪。綿誌站在數據房門口,看著陳有福被鐵鏈鎖著押上囚車,工匠粗糙的手掌在鐵欄上劃出五道血痕——那是給蒸汽機零件編號的習慣動作。禧恩的管家站在一旁,手中的《內務府查抄清單》被雪水浸濕,“私藏違禁圖紙”的罪名蓋著鮮紅的火漆印。
“十三爺,”小吏拽著他的袖口,聲音裡帶著哭腔,“算學吏們不敢來當值了,《蒙古沙化日報》已經停報三日......”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宗人府的銅鑼聲,那是在召集閒散宗室宣布“積分製從寬”的新例。
綿誌轉身衝進數據房,隻見《嘉慶朝改革成果碑》前堆著碎算盤,算珠滾在“旗人自食其力率68”的金漆字上,像撒了一地的血珠。他彎腰撿起一枚刻著“承”字的算珠,忽然聽見後園傳來木料斷裂聲——那是先帝賜的“算籌治世”匾額被拆毀的聲音。
未時三刻,養心殿的東暖閣飄來參湯的甜膩氣息。綿誌展開《科爾沁沙化緊急圖》,黃色沙化區域已逼近直隸邊界,圖上用朱砂標著三道箭頭:“嘉慶廿年沙化速率:每年八裡;道光元年:每年廿裡”。道光帝盯著箭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案頭的《嘉慶會典》——那是他今早才從懋勤殿搬來的。
“皇上,”綿誌叩首時,額頭碰到冰涼的金磚,“科爾沁的沙化不是天災,是僧王府撕毀《草原算籌丈量法》,縱容超載放牧的人禍!”他從袖中掏出科爾沁三老的樺樹皮信物,“當年老親王簽的條約,草原的三老還記得......”
“夠了!”道光帝猛地起身,《會典》砸在“邊疆卷”上,露出夾著的《盟旗草場複舊疏》,“僧格林沁是科爾沁的柱石,難道要朕用算籌去量蒙古人的忠心?”窗外的雪粒打在玻璃上,映出他腰間的玉佩——那是僧王府新貢的“草原祥瑞”玉髓,雕著牧羊人與飛馬,獨獨沒有算籌。
退朝時,綿誌在乾清門遇見僧格林沁。蒙古親王的皮袍上沾著新鮮的草屑,腰間佩刀換成了新製的鑲金款式,刀柄的蒙文誓詞被磨去,刻上了“祖宗牧場”四個字。“十三爺盯著我的刀看什麼?”他伸手撥弄刀墜,珊瑚珠子撞擊出清脆的響,“這是科爾沁的老工匠打的,他們說算籌刻不進皮子,隻有刀刃能劃出邊界。”
酉時,貝勒府的影壁後轉出個灰衣人。來人掀開兜帽,露出半張燒傷的臉——是漢陽鐵廠的老工匠。“十三爺,”他從懷裡掏出塊燒得變形的銅片,“這是蒸汽機安全閥的殘片,葡萄牙技師被押走前說,紅毛夷的新船......”話未說完,一支弩箭穿透他的咽喉,銅片叮當落地。
綿誌撲過去時,隻摸到銅片上模糊的刻痕:“ps...23”——那是葡萄牙語“壓力”的縮寫。遠處屋頂掠過幾道黑影,靴底的蒙古文圖騰印記踩過積雪,與今早僧格林沁皮袍上的草屑一模一樣。
戌時,數據房的密道裡,綿誌點燃應急燭台。牆上掛著的《南洋水文圖》被人割去一角,露出背後的暗格——裡麵躺著嘉慶帝臨終前未發出的《海疆預警詔》,朱批上的“蒸汽艦威脅”四字被劃得支離破碎。他摸出先帝的銅製算盤,算珠撥到“海防軍費”一欄,卻發現所有算珠都被塗成了紅色,像浸過血。
“十三爺,”側福晉的聲音從密道口傳來,她舉著盞小油燈,懷裡抱著長子的《算學啟蒙書》,“前門來了輛馬車,說是送‘算籌教具’......”話音未落,整座數據房突然劇烈震動,密道頂部簌簌落下塵土——有人在門外埋了火藥。
綿誌猛地推開妻兒,抽出牆上的《嘉慶朝治世光譜圖》卷成筒狀塞進長子懷裡:“從密道走,去算學館找林提督!”爆炸聲響起時,他看見光譜圖上的七種顏色在火光中扭曲,像極了承德鬆濤閣那場燒毀數據的大火。
濃煙中,他摸到陳有福藏在暗格的蒸汽明輪圖紙,圖紙邊緣還留著老工匠的血指紋。窗外傳來馬蹄聲,為首的騎兵舉著“恢複祖宗製度”的大旗,旗角掃過數據房的匾額殘骸——“數據”二字已被燒得隻剩“攵”旁,像道流不完的血。
子時,火勢漸熄。綿誌在廢墟中爬向《嘉慶朝改革成果碑》,碑上的“算學科舉取士1327人”已被燒得隻剩“13”,其餘數字都成了焦黑的窟窿。他從灰燼裡撿起半片算籌,上麵隱約可見“光譜未竟”的刻痕,忽然想起先帝在承德說的話:“算籌斷了可以再打,人心散了......”
雪越下越大,覆蓋了數據房的殘垣斷壁。綿誌攥著算籌,任由雪花落在臉上,直到指尖失去知覺。遠處,僧王府的方向亮起燈火,那是慶祝“草場複舊”的宴飲。而他胸前的懷表,還停在嘉慶二十五年秋的時刻——那個算籌還能丈量天下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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