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一天,運河邊的繡坊裡,沈繡娘飛針走線,把算籌的刻度繡進了絲綢裡。彆人看她繡的是牡丹,其實是北邊沙地裡的等高線,每九針代表一尺,這是以前治沙的老法子。繡繃邊上的“光譜柳種”花樣裡,藏著一串串算籌擺出來的坐標——那是今年巴圖在牢裡用指甲刻在牆上的治沙圖。
小徒弟阿巧掀開棉門簾,急火火地說:“繡娘,漕幫的船到了!”冷風卷著沙子灌進來,混著運河冰麵裂開的聲音。沈繡娘摸出藏在繡架裡的竹籌,籌上“滿蒙漢”三個字都被摸得發亮,這是去年算學吏們臨走時塞給她的,說是“算籌不斷,民心不滅”。她用籌尖挑起繡繃,陽光穿過針腳,在地上投出“ps.23”的影子——這是巴圖算出的沙子能承多重的數,現在成了她和漕幫接頭的暗號。
下午申時,三艘漕船靠了碼頭,船頭“漕神”的旗子被風吹得嘩啦響。沈繡娘一眼看見林則徐的手下王鼎混在挑夫裡,袖口露著半片竹籌——那是去年鬆濤閣大火時搶出來的算學書殘頁。她不動聲色地把繡繃遞給阿巧,轉身時,繡繃邊上的流蘇晃了晃,露出裡麵的骨籌碎片,上麵刻著“高郵閘水深七尺”。
半夜,繡坊裡燭火搖晃。沈繡娘打開一封從塞北捎來的密信,羊皮紙上用奶酒寫著:“北邊有人帶著火銃往東南來了。”她摸出先帝留下的算籌勳章,對著燭光一照,上麵的齒輪印子竟然是北邊草原的高低地形。拿算籌在地圖上一量,塞北到高郵正好三百裡,和巴圖算的“ps.23”數一樣——這不是火銃能打多遠,而是種沙柳該隔多遠的數。
天剛亮,阿巧抱著帶血的衣襟衝進來說:“繡娘,漕工被漕運總督抓走了!”衣襟上劃著個“算”字刀痕,這是漕幫兄弟用命傳的信。沈繡娘摸出鞋底的算籌,上麵“守邊”兩個字是用巴圖的血染紅的。她朝著運河拜了三拜,把算籌插進繡繃,針尖沿著籌上的刻痕,畫出了沙柳該種在哪的線。
上午,漕運總督的轎子停在繡坊門口。一個官員掀開轎簾問:“聽說你繡的牡丹能治沙?”他腰間掛著個鎏金墜子,那是用以前的鬆濤閣銅籌熔的。沈繡娘笑著捧出繡繃:“大人見笑了,就是些花花草草。”她指尖劃過“光譜柳種”,其實針腳間的算籌刻度比官府的木尺準三倍,隻是藏在牡丹花瓣裡罷了。
下午,王鼎偷偷來傳林則徐的話:“算籌就像水,堵不如疏。”沈繡娘攤開新畫的治沙圖,用算籌點出三十個地方,每個地方隔八裡種沙柳——這是她按巴圖的日記算出來的,和塞北牧民說的“八裡一柳”一模一樣。王鼎掏出半根算籌水尺,上麵的“ps.23”和繡繃上的坐標對得上,兩人互相看了看,啥也沒說就明白了。
傍晚,沈繡娘把繡繃泡進染缸裡。深藍色的染料蓋住了算籌刻度,卻蓋不住針腳裡的治沙法子。她知道,當那些大官們玩著鎏金算籌時,運河上的漕工用柳枝算水深,塞北的牧民用骨頭算沙線,她的繡繃早就把算籌的本事織進了天下各地。
半夜,運河冰麵傳來悶悶的響聲,那是漕船偷偷運沙柳種子呢。沈繡娘摸著巴圖的算籌勳章,背麵的沙地圖案在月光下清清楚楚,每一道都是算學吏們用命量出來的。她把勳章係在繡繃上,任它順著運河漂走——總有一天,這些算籌刻下的記號,會在春天裡長成擋沙擋風的綠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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