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十四年正月初七，紫禁城太和殿前的銅鶴香爐氤氳著瑞腦香，與宮外流民的呻吟聲形成刺目對比。張恪裹著單薄的棉袍跪在午門雪地上，懷中的黃綾奏疏被凍成冰板，上麵用朱砂寫著“河南餓殍逾五萬”的血字。宗室侍衛的皮靴踩過他散落的算珠，將“日均死亡22人”的泥痕碾作齏粉——這些算珠曾屬軍機處數據房，那是嘉慶朝“數據治世”的核心機構，卻在道光五年冬隨先帝改革遺產一同被廢，核算職能勉強並入戶部主客清吏司，如今更成了權力祭壇上的犧牲品。宗人府大堂內，載齡將嘉慶朝銅尺拍在公案上，尺身“以算籌量國本”的刻痕被磨得發亮：“自道光五年冬廢除軍機處數據房，算學吏早該歸禮部教化、戶部差遣，你卻私藏先朝密器，妄圖解構祖宗成法！”他展開卷邊的《軍機處數據房裁撤詔》，“當年道光爺聖明，將算學吏打散入六部，如今戶部‘數據清吏科’、禮部‘典章核量司’便是正途，哪容你用銅尺壞了禮樂！”綿誌被鐵鏈鎖在柱上，望著堂下戶部官員持有的新製算盤——珠子縮小三成，美其名曰“節省物料”，實則讓核算誤差擴大十倍，恰如軍機處數據房被肢解後的帝國數據治理。刑部侍郎呈上《數據科裁撤名單》：“原軍機處數據房算學吏三百二十人，道光五年冬裁撤後，僅留六十人隸戶部、四十人隸禮部，其餘充作庫丁。”張恪被拖過庭院時，看見昔日同僚正抱著算盤湧入戶部後堂，算珠碰撞聲混著禮部官員的嗬斥：“算學乃軍機末技，如今但聽《周禮》典章行事！”牆角堆著的嘉慶朝算盤已生銅綠，載齡莊園的工匠正用它們熔鑄“萬壽無疆”字樣的禮器，算珠上“軍機處數據房監製”的刻痕被磨去，如同那段被官方抹去的改革記憶。
京杭大運河淮安段，漕幫舵主李七爺望著禮部派來的“丈量專員”苦笑——這些身著深衣的舉人手持繡雲竹籌，按《考工記》“車廣六尺六寸”的古製丈量貨船，卻不知聖祖朝銅尺早已被軍機處數據房改良為“可折疊量尺”。東印度公司商船“瑪麗號”的英商代表向禮部官員作揖：“按《禮記》‘十寸為尺’，敝船恰合古製。”實則其暗格深度較嘉慶朝銅尺多出一尺三寸——那是軍機處數據房曾精確測算的漕船安全閾值，如今卻成了鴉片走私的完美漏洞。張恪以戶部主客司員外郎身份督運漕糧，卻被禮部郎中嗬止：“《儀禮》雲‘粟米之量，以升鬥為度’，何用先朝凶器？”他望著申報單上“每船載米百石”的記錄，用袖中藏的嘉慶朝銅尺暗測：“船深九尺，廣一丈二尺，容積較軍機處《漕運核量黃冊》少三成。”英商與載錫管家的對賬聲從艙內飄出：“按禮部竹籌，每箱鴉片折米五石，較數據房舊製少計五成”——當年軍機處數據房曾用算珠精確核計的“每箱鴉片=7.2石賑米”公式，如今成了宗室牟利的秘密。
道光帝斜倚在養心殿炕上，痰盂裡浮著血絲。他望著禮部進呈的《災荒禳災儀典》，竹簡上“設壇祭天，以算珠百八枚為供品”的記載刺得眼眶生疼——這些算珠曾是軍機處數據房的核算利器，如今卻被禮部穿成祭鏈，每顆珠子都刻著《詩經》篇名。“當年嘉慶爺用算珠量天下糧倉，如今你們用算珠祭天？”載齡叩首：“禮者，天之經也。自道光五年冬後，算學之事本就該歸禮部教化。”綿誌從戶部呈遞的《漕運數據失真疏》中抬頭：“皇上，禮部竹籌丈量法使漕糧虛增率達47，較軍機處數據房時期高三十五個百分點。”養心殿外，少年奕詝未來鹹豐帝）捧著禮部新頒《算珠祭器圖》，對身邊太監說：“聽說嘉慶皇祖的軍機處有間數據房，算珠能算出黃河幾年決堤。”話音未落，載齡親信搶過圖冊：“皇子當習《禮記》，勿聽先朝遺孽胡言。”奕詝望著地上散落的算珠，撿起一顆刻著“災”字的珠子——那是張恪用指甲刻下的河南災情代碼，而珠子內側隱約可見“軍機處數據房戊年造”的細痕，如同帝國數據文明的最後胎記。
禮部將算珠納入祭祀體係，規定“凡核量必祭先農”，每石糧核算需耗時三日——這比軍機處數據房時期效率下降九成，因為每道程序都需朗誦《周禮》章節，形成“數據即祭品”的荒誕邏輯。當年軍機處用算珠每日核計全國糧情的效率，如今成了禮部祭壇上的三日長祭。戶部主客司采用“周易算量法”，以《易經》爻辭對應糧米數量：“初九，潛龍勿用”代表缺糧十萬石，“九二，見龍在田”代表足食百萬石。這種玄學化核算讓數據真實性蕩然無存，卻完美契合禮部“以禮代算”的治世理念，恰如軍機處數據房的科學精神被《易經》卦象徹底消解。算學吏幸存者在戶部遭邊緣化，禮部郎中取代其職能後，每次核算都需穿戴冕服、宣讀祝文。曾經軍機處數據房“算珠一響，錢糧分明”的高效作風，如今淪為“禮炮三響，數據已成”的官僚表演，帝國數據治理徹底退化為禮樂製度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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