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元年正月十八,辰時三刻,衡州城北門的青石板路上,算學炮隊的騾馬隊踩過積水,鐵輪在路麵碾出深淺不一的轍印。為首的參將王廷讚掀開轎簾,望著城頭斑駁的"福"字箭痕——那是嘉慶朝算學館匠人留下的城防標記,如今箭杆早已腐朽,僅存褪色的算籌符號。
"大人,"師爺遞來潮濕的輿圖,"衡州算學館舊址在城西南角,離咱們的炮位不過三裡地。"王廷讚捏著胡茬,目光落在輿圖上的紅點——昨夜探馬回報,太平軍匠人在舊址附近頻繁出入。他摸了摸腰間的算籌筒,裡麵裝著肅順親發的"甲字七號"密令:"算學館舊檔若落賊手,提頭來見。"
巳時,算學炮隊在衡陽城外紮營,三十六門火炮沿丘陵一字排開。王廷讚踩著泥漿查看炮位,炮管上的"福"字暗記被雨水衝刷得模糊,想起肅順的叮囑:"這些炮是嘉慶朝造辦處遺物,膛線刻度全按陳有福的算籌數據。"他轉身問炮長:"千分算尺可校準了?"炮長低頭:"回大人,載齡大人府上的銅料沒到,螺距刻度差了三分......"
未時,中軍帳內,王廷讚對著《火炮仰角算經》蹙眉。書頁間夾著張紙條,是肅順從養心殿密道抄來的陳有福手跡:"七道右旋螺線,每寸十三牙。"帳外傳來爭吵聲,是輜重兵在抱怨算籌標尺不足,隻能用竹片替代。他捏緊紙條,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錘聲——那是太平軍在趕鑄火炮。
申時,雨勢漸急。探馬渾身濕透衝進帳中:"啟稟大人!太平軍在丘陵後設了十二處炮位,炮口朝向咱們的右翼!"王廷讚衝到帳外,望遠鏡裡隻見雨幕中的丘陵泛著暗褐,隱約有竹簍晃動——那是太平軍匠人在搬運算籌標尺。他轉頭對師爺說:"傳我的令,用算學炮試射丘陵東側,逼他們暴露位置!"
酉時,第一發炮彈落在丘陵腳下,炸起的泥漿裡竟混著算籌碎片。王廷讚拾起半根刻著角度符號的竹籌,心中驚覺:"賊軍竟用算籌測炮?"師爺湊上來:"大人,這竹籌的刻度,和咱們丟失的甲字檔一模一樣......"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悶響,太平軍的土炮竟越過丘陵,在中軍帳百米外炸開。
戌時,王廷讚望著炸壞的三號炮,炮管上的"福"字暗記裂成兩半。炮長跪在地:"大人,咱們的炮仰角算錯了!螺距刻度少了兩牙,炮彈飛不到賊軍陣地上!"帳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調整標尺"喊聲,士兵們在雨中用算籌重新丈量炮口角度,竹籌在泥濘裡滾得到處都是。
亥時,肅順的加急密報送到:"載齡私吞銅料事已查實,著即啟用備用算籌標尺。"王廷讚打開密匣,裡麵是用油紙包著的鑄鐵標尺,每寸刻著精細的算籌符號。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造辦處,陳有福的弟子曾偷偷對他說:"算籌量的不是尺寸,是天地萬物的理。"此刻,這鑄鐵標尺的冷光,竟讓他想起匠人被問斬時的場景。
子時,雨幕中忽然傳來整齊的錘聲,如算籌敲擊般規律。王廷讚爬上炮台,隻見太平軍陣地亮起無數火把,匠人舉著算籌在火光中比劃,每道火光都對應著一門土炮。他摸出袖中的算珠,算珠與鑄鐵標尺相擊,發出清越的顫音——這是算學館傳人的暗號,卻在此刻成了敵我雙方的較量。
這一刻,衡州城下的雨幕裡,清軍的算學炮與太平軍的土炮隔著丘陵對峙,算籌刻度在泥水中浮沉,火漆印在雨夜裡暈開。王廷讚望著漫天雨絲,忽然覺得每滴雨都像算珠墜落,在黑暗中連成無解的算式——算學館的火種,究竟該照亮紫禁城的琉璃瓦,還是太平軍的鐵匠鋪?
而黎明的炮聲,或許很快就要揭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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