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元年四月初八，田家鎮北岸湘軍營地。曾國藩立於太極紋望樓，手中握著從江底撈起的火焰紋算籌——籌身"火算破陣"四字與湘鄉匠人刻法如出一轍。李三捧著新製的竹製炮架圖紙，算珠在三檔算盤上撥得飛快："大人，藤編炮車咱仿了三成，可沒太平軍的防滑槽......仿其形不如悟其神。"曾國藩打斷他，目光落在對岸富池口升起的黑煙上，"林鳳祥雖探得竹柵弱點，卻不知咱的太極紋炮架另有玄機。"
望樓下，湘鄉匠人正用竹楔加固虎蹲炮架。曾國藩輕撫炮身太極紋——這是經朝廷禮部核準的湘軍標識，暗含"太極生兩儀"的治軍方略。忽聞身後傳來爭吵聲，兩名八旗兵指著匠人的算籌喝道："竹製算具怎配用朝廷核批的太極紋？"匠人攥著算籌解釋："這是按《湘軍製式章程》刻製......且慢。"曾國藩翻開《湘軍營製》，"章程明載：湘軍算具可署太極紋。爾等若再混淆旗漢，便是質疑朝廷典章。"八旗兵悚然退下。
李三湊近低語："大人，鐵仙會又扣了咱三車熟鐵。"曾國藩望向江邊堆積的沉船木，沉聲道："鐵仙會歸朝廷直管，自有其考量。"他從袖中取出《鐵錨炮譜》——那是通過兵部正常渠道申領的破損典籍，"老張臨終前說，炮譜缺頁處或藏校準之法，需細加參詳。"
巳時三刻，崇厚的八旗算珠先鋒隊送來"協防"物資：十箱生鏽的鉛彈，三具斷裂的鐵錨紋炮架。桂祥的親隨笑道："曾大人精於算學，定能化腐朽為神奇。"曾國藩指尖劃過炮架裂痕，向李三吩咐："按《工部火器補則》，破損炮架可拆解回爐。"匠人遂將鐵錨紋炮架熔為鐵水，混入湘南竹炭重新鑄造。
"大人，鐵水含碳量過高。"李三遞上算板。"無妨。"曾國藩指著新鑄炮身，"《考工記》雲"金有六齊"，咱以竹炭調其柔剛，反能製出適用於竹架的輕型炮彈。"他在算板畫下太極圖，陰陽魚眼處標注"剛柔相濟"，"朝廷器用自有規製，然匠人之心可通萬物。"
未時，一名匠人在江邊拾得浸油布帶，內側繡著太平軍"浪湧三策"算圖。衛兵將其押至帳前，曾國藩審視布帶良久，忽道："此圖與《欽定武算全書》中的"水攻九式"有互通處。"他命李三抄錄三份："一份呈送軍機處，一份存湘軍工坊，一份......"略一沉吟，"焚毀。"李三愕然，曾國藩正色道："算學雖無南北，然朝廷律法有界。"
帳外忽有匠人喧嘩，原是八旗匠人見湘軍用竹屑混合硫磺製引信，竟偷學其法。曾國藩見狀，命人送去《竹火引信製法》抄本："旗漢同為朝廷效力，技藝當互相切磋。"消息傳至八旗營地，崇厚冷笑："漢人耍弄竹枝，也敢稱算學？"卻暗命匠人參照改良鐵錨紋炮的引信。
酉時，太平軍火船來襲。石達開望見湘軍炮口噴出竹片鉛砂，急令火船轉向。然"竹刺霰彈"借江風擴散，仍將半數火船篷帳撕裂。王貴驚道："翼王，湘軍炮架的防滑槽竟比咱的更合用！"石達開望著飄落的湘軍算籌——籌身"湘軍公用"旁，太極紋刻得端端正正，並無多餘紋飾。
亥時，曾國藩在戰報中寫道："此次水戰，賴朝廷威福與匠人參悟，以竹火破敵。唯鐵仙會器物分發不均，致湘軍火器難展其長，懇請飭令該會按《湘軍軍需例》公平供給。"奏報末尾，特附竹刺霰彈樣本，注明"仿《欽定武算》古法改良"。
崇厚在八旗帳中把玩繳獲的霰彈，見彈體刻著清晰的太極紋，冷哼道："算來算去，終究是朝廷的棋子。"隨手將霰彈投入火盆，火光中，鐵錨紋與太極紋的影子在帳幕上交錯搖曳，宛如朝廷與湘軍的微妙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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