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五年四月廿三,淮軍地牢裡,被俘的太平軍算學吏老陳盯著鐵窗外的月光,指甲摳進掌心。三天前,他目睹清廷士兵殘害同行,隻因對方腰間掛著刻有算珠的皮囊。腳步聲由遠及近,李鴻章的幕僚周馥推門而入,腰間算盤珠子晃得人眼花——與清廷收編的「算學正心局」算珠形製彆無二致。
「陳師傅,」周馥壓低聲音,遞來一塊麥餅,「中堂知曉你精研《九章算術》,當年陳有福的《算學興國策》,可曾見過?」老陳咬了口餅,麥麩刮得嗓子發疼,想起天京「算學天樞府」裡,楊秀清允許匠人在算籌刻名的往事——這在清廷被視為越製之舉。
同日申時,紫禁城傳來密旨:「太平軍匠人通匪,著各省捕拿懲戒。」李鴻章看著廷寄上的朱批,想起去年在上海,英軍技師隨意踢翻中國匠人算籌的場景。他轉頭望向地牢,老陳的算盤聲透著股子狠勁,與江南製造局匠人畏縮的敲擊聲截然不同。
「周馥,」他拍桌震得算珠跳起,「去地牢提人,就說本堂要親審。」
深夜,李鴻章獨坐地牢,案頭擺著老陳的木樁算盤。算珠縫隙裡的硫磺碎屑,比洋人的火藥配方更精準。「朝廷要整治太平軍匠人,」他撥弄算珠,「說懲戒妖學。」老陳抬頭,見李鴻章眼中豆油燈影,恍惚如天京匠人窯火。
「在天京,」老陳開口,算珠在指尖輕響,「我們算籌刻匠人之名,炮架鑿『算學為民』。」他瞥向李鴻章腰間「西學為用」算盤,「貴軍算珠刻官諱,炮架鑄『忠君』二字,如何破敵?」
李鴻章猛地站起,算珠撒落。老陳以為遭斥,卻見對方撿珠擦拭:「明日起,你便在製造局當差,對外稱是本堂遠親。」
四月廿八,蘇州傳來消息:清廷查抄算學工坊,數十匠人遭懲戒。李鴻章握著老陳改良的「避潮算珠」,聽著遠處隱約的騷動,憶起陳有福被黜時,百姓私藏帶痕算珠的情形。「將工坊改作庖廚,」他吩咐周馥,「算籌藏於麵缸,算珠混於作料,勿令技藝失傳。」
在一個靜謐的夜晚,月光如水灑落在製造局的院子裡。老陳像往常一樣,悄悄地躲進了柴房。柴房裡彌漫著淡淡的柴草香氣,一片昏暗,隻有從門縫中透進來的幾縷月光,給這個狹小的空間帶來一絲微弱的光亮。
老陳摸索著找到一個角落,席地而坐。他從懷中掏出一把破舊的刻刀和幾根細長的竹子,這些都是他平日裡收集來的材料。他將竹子放在膝蓋上,借著月光仔細端詳著,然後用刻刀輕輕地削去竹子表麵的毛刺,使其變得光滑。
接下來,老陳開始專注地刻算籌。他的動作嫻熟而細致,每一刀都恰到好處,不深不淺,仿佛這些竹子在他手中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材料,而是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根根算籌在他的手中逐漸成型,它們長短不一,粗細均勻,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刻度和符號。
老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但他的內心卻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對技藝的執著。門外巡夜士兵低語:「聞說李中堂留用太平軍匠人?」「休要多言,那是中堂遠親……」他摸著算籌尾部小箭頭,想起楊秀清所言「算學無界」,箭頭正指向西方天京。
五月初一,英國商船截獲太平軍密信,內頁儘是《饅頭蒸製要訣》。唯有老陳知其奧秘:蒸饅頭的算珠刻度,暗藏「火攻炮」仰角數據。李鴻章看著密信「麵發三寸,火攻三分」,笑道:「此等算珠密碼,洋人難懂。」
「陳師傅,」他遞過淮軍軍服,「今後算籌刻『李記』,可保無虞。」老陳摸出軍服內算珠,刻著「忍」字——他明白,這是李鴻章以官聲換得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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