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六年四月,淞滬平原的梅雨浸透了李鴻章的「度算望遠鏡」鏡片。他站在「自強號」蒸汽炮船上,望著黃浦江麵的英艦陰影,鏡筒上「中西合璧」的刻字被雨水衝刷得模糊。三個月前蘇州城破時,老陳的「火紋算珠」隨江水漂流的畫麵突然閃現,此刻淮軍「算珠式計算器」的銅珠上,卻凝著與老陳地牢算盤相同的水珠。
鹹豐五年十月蘇州陷落後,老陳的屍體被潮水卷走的場景,時常在李鴻章夢中重現。此刻他望著淮軍「明輪蒸汽隊」在吳淞口停滯不前,英國公使濮鼎查的艦隊像道鐵閘橫在江麵。船上的齒輪聯動裝置因雨水鏽蝕卡死,讓他想起容閎的警告:「洋人賣的蒸汽機,活塞間隙比麻省理工圖紙寬了三分。」更棘手的是滬上算局的低硫鋼告急——景德鎮鐵礦被太平軍焚毀後,新鑄的「燧發滑膛炮」不得不混用土法熟鐵,炮身「李記」鋼印下,隱約可見補鑄的裂痕。
周馥遞來的密報打斷思緒:「李秀成在浦東布『磁石地雷陣』,用《夢溪筆談》的磁石引雷原理。」李鴻章轉動算珠式計算器,銅珠碰撞聲混著蒸汽機的異響,突然想起老陳的話:「算珠怕水,機械怕鏽。」眼前的蒸汽船正因鍋爐進水,航速銳減至設計值的六成,而算珠式計算器的銅軸也因濕度膨脹卡殼,如同被鎖住的命運齒輪。
同日巳時,李秀成在浦東竹林間敲擊「竹簧算碼」。他腰間的「火紋算珠」裂痕裡,硫磺早已磨成引火粉末,混入竹製地雷的發火裝置。「淮軍的鐵殼船吃水深,」他對算學吏展示竹筒內的磁石粉末,「咱們用《武經總要》的『指南魚』原理,鐵船靠近時,磁石引動火絨,比洋人炸藥便宜十倍。」太平軍工坊裡,匠人將磁石粉塗在竹筒內壁,製成「磁石觸發雷」,江水浸泡三日仍能引爆,恰是對淮軍「機械萬能論」的辛辣反諷。
申時的雨幕中,淮軍「燧發滑膛炮」率先開火。李鴻章親自校準仰角,算珠式計算器卻因銅軸生鏽卡殼,首枚炮彈偏出二十丈。李秀成的「磁石觸發雷」適時炸響,江水掀起的巨浪拍向蒸汽船,鍋爐進水的警報與算珠滾落的脆響同時刺破雨霧。「快用蜂蠟!」李鴻章急令工匠效仿老陳的防潮法,往算珠縫隙填充蜂蠟,卻未及完成調整,浦東竹林裡飛出「磁石火箭」——箭鏃嵌著磁石,尾端刻著《天工開物》的推進公式,精準釘入蒸汽船甲板,引燃儲煤艙。
亥時的波士頓唐人街,容閎攥著加急電報,指節因用力泛白。麻省理工的機床采購遭美國政府阻撓,三分之二設備被扣,理由是「防止軍事技術外流」。他摸著懷中的「度算」算盤——這架算盤夾層藏著江南水網測繪數據,算珠上的「忍」字被《紐約時報》解讀為「戰爭密碼」,配圖正是淮軍的算珠式計算器。查理河上的蒸汽船鳴笛而過,容閎突然明白:當算盤成為文明符號與軍事威脅的雙重載體,技術自主的道路早已布滿荊棘。
五更天的「自強號」甲板上,李鴻章盯著繳獲的太平軍算籌出神。算籌刻著「磁石引雷,水深三尺」的暗碼,筆鋒與老陳在天京時如出一轍。他摸出老陳的「忍」字算珠,內側空心處的硫磺碎屑已被雨水淘儘,突然下令:「將算珠內芯改填蜂蠟,鑄成孩童玩具算盤珠,分發給浦東百姓。」此刻他終於領悟,老陳刻下的「算學無界」,或許不該困在炮口與齒輪之間。
同一時刻,哈佛廣場的中國留學生圍坐在一起。他們用刻著《九章算術》的算盤演算微積分,背麵的英文微分方程與竹簡算理相映成趣。容閎收到李鴻章的密信,末尾一句「算學無界,但持籌者有國」讓他眼眶微熱。老陳的算珠裂痕裡,曾藏著硫磺與血淚,此刻卻在異國他鄉的月光下,成為文明對話的密碼——正如黃浦江上漂流的蜂蠟算珠,既是戰爭的餘燼,也是啟蒙的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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