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六年芒種時節,在金陵機器局內,巨大的蒸汽錘不斷地發出沉重的轟鳴聲,李鴻章推開素麵銅籌,左手摸向馬甲內袋——懷表蓋內側嵌著枚刻有「忍」字的竹籌,籌麵火紋與表內齒輪咬合處嚴絲合縫。這枚算籌邊角磨損圓潤,顯見是常年摩挲之物,籌背隱約可見「天工」二字殘痕,似與《天工開物》活字模存在某種隱秘關聯。
「中堂,英吉利折疊量尺到了。」容閎遞來鍍鎳銅尺時,瞥見李鴻章指尖在懷表蓋上輕點三下——那是他獨有的習慣,每逢使用洋器必觸籌三思。量尺關節的微型水準器映出牆上的《上海港實測圖》,圖中航道坐標旁,用炭筆標著行小字:「籌漂三刻,水程一裡」——字跡與算籌火紋筆法如出一轍。
測算炮台間距時,李鴻章用鋼筆在算理布上繪製坐標係,筆尖在標繪原點時頓了頓。他忽然掀開懷表,「忍」字算籌在蒸汽中折射出七道微光,恰與算理布網格的第七道橫線重合。銅質量角器標出三十度仰角的瞬間,量尺夾層滑出半片竹篾——其刻度竟與懷表內的算籌完全一致,仿佛兩套測量體係在蒸汽中完成了某種隱秘對話。
「中堂為何偏愛這舊籌?」容閎終於忍不住問。
李鴻章將算籌嵌入量尺關節,竹籌與銅尺竟嚴絲合縫:「洋人量尺是鐵打的骨頭,這籌卻是竹的魂。」算理布上的英製換算表旁,他用中文隨手批注「火七忍三」——無人知曉,這組數字對應著抗磁砂埋藏深度與算籌刻度的神秘換算。
江南製造局的「中西合璧算理包」裡,每具折疊量尺都暗藏竹製校準片,其熱脹冷縮係數與懷表算籌完全匹配。李鴻章撫摸著校準片上的火紋烙痕,想起某位匠人曾說「竹能吸潮,可補銅尺之弊」——這話不是老陳說的,卻刻在算籌「忍」字的起筆處。
蘇州撤退前夜,李鴻章在炮火中翻出工具箱,箱底壓著本無名算學筆記,內頁用算籌刻痕記錄著「硫六硝四炭一」的配方。他捏緊懷表,算籌邊緣的「忍」字硌入掌心,忽然想起多年前某個雨夜,有個匠人在炮架上刻下「算學無界」四字,次日卻消失在晨霧中。
黃浦江霧氣裡,新購的西洋炮栓編號「c1866」在懷表蓋內投下陰影,「c」恰好與算籌「忍」字的筆畫形成鏡像。周馥遞來密報時,李鴻章正用算籌撬動炮栓縫隙——這枚竹籌此刻既是開啟洋器的工具,也是鎖閉往事的密碼。
「中堂,李秀成在蘇州城門刻了字……」
「不必說了。」李鴻章將算籌嵌回表蓋,量尺與算籌在蒸汽中融為一體,算理布背麵的炭筆火紋忽明忽暗。他望著暮色中的江麵,終於讀懂算籌「忍」字的真意:不是隱忍,而是「韌」——當洋器的齒輪碾壓而來,唯有竹籌能在縫隙裡生長出算理的根須。
喜歡嘉慶變法:數據治國請大家收藏:()嘉慶變法:數據治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