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9月30日·北京財政部，月末的財政部例會結束後，雕花銅燈在青磚地上投下蛛網般的光影。周自齊解開馬褂第二顆盤扣，露出算籌筒的竹質邊緣，筒底「工」字凹痕在煤油燈下泛著溫潤的包漿。
《實業教育章程》草案攤開在桌上，周自齊用算籌在「學」「工」「商」三列間劃出連線。窗外的古槐葉撲簌簌墜在北洋巡警頭盔上。
科員敲門時，周自齊正對著《海國圖誌》上的南洋海圖沉思。「總長，上海轉來技工署加急密檔。」青釉茶盞在電報封皮投下橢圓陰影，密檔內頁的抗磁砂墨水泛著幽藍，「南洋華僑捐建算籌學堂」的請求。
「中英雙語教材。」周自齊用「航」字籌敲了敲密檔，籌身寶船紋樣與南洋樣式相仿。據駐加爾各答諜報員回報，東印度公司計算器部門近期頻繁研究《九章算術》英譯版，而南洋華工正用竹製算籌逆向破解其專利算法。他提起狼毫，在章程末尾加了條批注，筆尖在「源」字頓住——密檔附錄的《英屬殖民地技術竊取案例》顯示，清廷舊製算理正被用於對抗西方工業專利壁壘。
窗外傳來正陽門箭樓的更鼓聲，周自齊摸出父親的「慧」字籌。技工署技術科鑒定報告顯示，此籌外側原刻京張鐵路彎道參數，1909年詹天佑實驗室磁導記錄覆蓋層下，檢測出前清算術密文。算籌輕叩桌麵，驚飛的麻雀掠過窗台，案頭《實業教育章程》的「振興實業」條款下，藏著北洋技工署繪製的《南洋技術滲透路線圖》：馬尼拉、新加坡、仰光的紅點旁，標注著「前清匠人後裔」「北洋商貿據點」「華僑技術學堂」的聯絡符號。
子夜時分，周自齊將電報稿交給譯電員，特意叮囑的細節均來自《殖民地技術布局指南》：「校門朝東」對應星洲華人營建習俗中的磁導方位學，「湘南斑竹算台」暗合漢陽鐵廠舊部的匠人傳統。抽屜裡的抗磁砂礦樣旁，躺著，星洲商會寄來的「公秤房公證人」資格證書副本，證書編號與《海峽殖民地法律公報》登記記錄一致，附函稱「可作為華人技術合法憑證」。
算籌筒底的「工」字與案頭的《算理門牌監控報告》相觸。周自齊望向窗外，東交民巷的煤氣燈將天空切割成幾何圖形，女兒周玳的親筆信突然浮現：「哈佛算理社團已接納算籌迭代法，洋人教授欲將其命名為『周氏算法』。」信末附著用抗磁砂繪製的微積分對照圖，落款日期恰與南洋算籌學堂籌建同日。
晨霧漫過紫禁城角樓時，周自齊在章程封麵排出「學以控技，工以強國」八字。北洋技工署最新密報顯示，南洋算籌學堂的中英雙語課吸引多國學徒，竹製算籌與銅製計算器並排的課堂照片，被《倫敦機械師》雜誌評為「東方工業覺醒象征」。那些刻在竹節裡的《九章》算理，正通過南洋商貿網絡，在蒸汽時代的齒輪間隙裡，悄然埋下技術自主的種子。
算籌筒裡的「航」字籌帶著技工署檔案裡的南洋海風描述，與父親航海日誌的影印件並排。日誌空白處，北洋技術科用密語標注：「隱字密符對應《天工開物》礦脈坐標，已納入北洋資源勘探計劃。」周自齊撫過算籌筒內側的「藝事通神」殘紋，技工署總長段祺瑞的手諭突然浮現：「算籌者，可量天地，亦可鑄國魂。」——這或許就是他作為北洋技術官僚的終極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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