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道不問了,聽了心裡不舒服!”
“不舒服的還不止這些,這個孩子打小就聰明,郡試奪魁就再也沒考了,他想認祖歸宗,可惜未能如願,羅氏三拒……”
“彆說了,有了孩子聽不得這些!”
餘令不願意聽了,錢謙益也就不言語了。
可他哪裡知道,沒有李寄,後世的人就不會知道有徐霞客這個人。
到了晚間,一身寒氣的徐霞客回來了。
餘令認真的看著徐霞客,認真的打量著李寄。
殊不知兩人也在打量著餘令,在二人眼裡,餘令是真的權官。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該寒暄些什麼的時候,餘令突然拿出兩根布條!
“大人這是?”
“彆動,我教你怎麼做!”
餘令將徐霞客按在椅子上,開始親自給徐霞客綁腿,一邊綁一邊說道:
“今後遠行就這麼綁,雖然不好看,但對腿好!”
徐霞客想給餘令拉起來,可他怎麼提的動又高又大的餘令。
“大人,你說就可以了,這麼做不合禮法,我一個沒有功名的讀書人,當不起大人屈身為我做這些!”
“當得起,你做的事情當的起!”
徐霞客眼睛一亮,忍不住道:
“大人不認為我做的這件事是遊戲,是玩物喪誌,是在浪費家財?”
“不是,我認為這件事前無古人,這是真的在行萬裡路!”
“這,這……”
徐霞客有點激動,因為他做的這些事在外人看來就是吃飽了撐的,讀書人當科舉考試報效國家。
自己這樣的那就是異類。
“前輩,小子其實也想過這樣的日子,可小子卻過不了。
小子不求彆的,隻希望前輩寫的遊記能讓抄錄一份給長安的讀書人看!”
“給長安的讀書人看?”
“嗯,我想告訴後人,真正的好東西不是坐在書齋裡寫出來的”,而是“踩在泥土裡長出來的”!”
餘令抬起頭認真道:
“你筆下的山河,是任何“閉門造車”的文人都寫不出的“山河活態”。
我們一輩子可能隻偏居一隅,但通過你的眼睛,我們可知道這大明有多大!”
徐霞客愣愣的看著餘令。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在餘令的眼裡竟然這麼富有意義。
這一刻,徐霞客突然明白錢謙益這麼傲氣的人會格外的推崇餘令了。
因為,他給予的認可實在太足了。
“先生,人生的意義從來不是隻有“科舉入仕”“治國安邦”一條路。
也可以是如先生這般,為天地山河立傳,先生已經在做了!”
“咳咳……”
喝茶的錢謙益被茶水嗆了,錢謙益知道徐霞客“完了”。
自己聽到這句話都心潮澎湃,恨不得也去寫山河,徐霞客怎麼受得了這種“蠱惑”?
那可是為天地山河立傳啊!
徐弘祖本身就愛這些,有了餘令這句話,他可以愛的更光明正大,更熱烈昂揚,更肆無忌憚。
“為天地山河立傳,為天地山河立傳……”
這一刻的徐霞客眼睛亮的嚇人。
先前還在猶豫,猶豫做這些的意義,因為這些在讀書人眼裡自己做的這些就不屬於學問。
“先生,這個是綁腿,軍中常用,對行路很有幫助,手法很重要……!”
這個也是餘令抄的。
餘令在第一次去草原的時候就已經用上了,也慢慢的把綁法摸索出來了。
李寄認真的看著。
他認為,能讓一總兵親自給父親來做這些,那這個法子一定是一個好用的法子,他得好好地看著,記著。
回到長安後,餘令的抄書生涯又開始了。
徐霞客這一行帶的手稿不多,當餘令把攜帶的這些文稿整理成冊之後,他就開始口述,李寄去筆錄。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
當悶悶手捧著誥命,一身盛裝出現在麵前的時候,餘令呆呆的看著她。
熙熙攘攘的賓客堆積,可餘令卻看不到其他人,木愣的感謝賓客的到來。
秋千上的小女孩長大了,要成家了!
大禮開始,眾人都在笑,都在歡慶,可餘令卻找不到讓自己能笑出來的事情。
催妝詩響起,餘令煩躁道:
“不行,不行,再來一首!”
“不行,不行,重來.....”
盧家人著急的直流汗,已經做了七首詩詞了,在不行,就耽誤吉時了。
“孩子,夠了,留不住了,不能留了,去吧.....”
老爹說罷,深吸一口氣,大聲道:“餘念裳!”
“孩兒在!”
“去了盧家當孝敬父母,照顧叔侄,晨昏定省,切不敢忘,爹說的這些你可記住了!”
“孩兒記住了!”
“走吧,你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彆回頭!”
餘令望著悶悶一步步的走出,難受的轉過腦袋。
禮樂聲響起,悶悶的喊聲突然刺破了喧囂。
“哥!”
“嗯!”
“要贏啊,一定要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