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裡我有個故人叫老嚴,現在沒了人樣!”
餘令抿了口涼了的茶,淡淡道:
“他們那麼做就是跟我做一個徹底的分割,就和你們一樣,他們現在是單獨的一個朋黨了!”
左光鬥咬著牙怒道:“閹黨!”
“彆這麼說,你們自成一派時喊著是為國為民,他們現在自成一派你們卻給了它一個歧視性的名字,不公平!”
“那你說,應該是什麼?”
“保皇黨!”
這三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想反駁卻又無法反駁。
都是聰明人,都知道他們的背後是誰!
一直沒說話的史可法忽然開口:
“餘大人,你做的事情我老師給我講了,我敬佩你為百姓說話,為軍戶謀出路,大人你現在也自成一派了,你又是什麼?”
餘令望著史可法笑了起來,拿起茶點放到史可法的手心。
“我和你都是人,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一樣,都是在努力的找一個不冷不熱的住處,每天一日三餐就好了!”
餘令給史可法倒了杯茶,笑道:
“聽起來很簡單是麼?
可你知道麼,就這簡單的一件事,卻是無數百姓祖祖輩輩都為之奮鬥的目標!”
餘令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對著所有人道:
“要不是我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情,我才懶得去想我是什麼,所以,你可以管我叫閹黨,也可以管我叫其他的!”
餘令攤攤手,笑道:“我不在乎你們怎麼鬥,我也不在乎誰是閣老!”
史可法覺得自己要瘋了!
餘令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他突然覺得這才是人生的本質,其實沒有那麼多事的……
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事情呢?
“還有啊,不要學你的先生,你的先生心不壞,就是做事太倔,張口閉口聖人言,要學會變通!”
事情說的差不多了,眾人也明白餘令的意思了。
葉向高拍了拍手,外麵得到消息的人開始上菜。
這一頓飯隻有餘令一個人吃飽了,其他人也就象征性的動了下筷子。
在宮裡,朱由校也在請人吃飯。
一頓簡簡單單的飯食,鹿、林兩位大少卻吃出一股訣彆的味道來。
吃了這頓飯,兩人就要前往河北的景州了。
就在昨日,錦衣衛和州府官員同時送來急報,徐鴻儒率軍攻打鄆城。
鄆城知縣餘子翼聞風喪膽,棄百姓而逃遁。
白蓮教打著大成興勝的旗號迅速占領鄆城,並向巨野發起進攻。
按照急報的時間來推算,反賊怕是已經拿下了鄒、滕二縣,可急報沒來,一切都是猜測。
鄒、滕二縣不能丟,一旦這地方丟了,運河漕運就會出大問題。
能直接抓住京杭運河的咽喉,切斷朝廷漕運糧餉的通道
就在朱由校祈禱著鄒、滕二縣一定要守住的時候,魏忠賢突然衝了進來,大聲道:
“陛下,急報!”
“念!”
“罪臣楊肇基啟奏陛下,六月初三,賊度運河,署印通判鄭一傑攜家而逃.....”
朱由校最擔心的鄒縣丟了!
鄒縣不但丟了,也被燒毀了。
哪怕賊人喊著替天行道,秋毫不犯,喊著自己是義師,可他們的人太雜。
在沒有軍紀的約束下,流兵如匪,所過之處簡直是人間地獄。
如今鄒縣官道上母親挑著擔子,擔子裡坐在嚎啕的大哭的孩子。
老人推著雞公車,漢子扛著麻袋,跟著人潮往京城方向潰逃。
在他們的身後,是遮天蔽日般的黑煙。
今年暖的晚,糧食好不容易種下,眼看就要收獲了,賊人在麥田裡放了一把火。
“天殺的,天殺的啊.....”
鄒縣的縣令跑了,署印通判,可大明永遠不缺悍勇的男人。
“陛下,六月初四,聖人孟子六十六代孫孟承光帶領鄉勇協助官軍攻城,賊人攻破孟府,孟承光及其長子孟宏略戰死!”(非杜撰)
朱由校聞言身子打了個哆嗦,忍不住道:“賊寇裹挾了多少人!”
“不下十萬之眾!”
朱由校咬著牙,看著鹿入林和林間秀,低聲道:
“給朕說實話,你二位可有信心平之!”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道:“願為國朝死戰!”
“說實話,能還不是不能!”
望著暴怒的皇帝,林間秀喃喃道:
“萬歲爺,臣不怕死,臣怕死的沒用,臣....臣沒有大戰經驗!”
朱由校吐出一口濁氣,他知道這句話很在理。
禦馬四衛不能沒有。
一旦四衛沒有了,那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朱由校長歎一口氣:“請英國公進宮!”
朱大嘴聞言,突然道:“陛下,流寇而已,當年在長安都殺過,餘大人在京城呢,論大戰,當今京城誰能比得過他!”
“流寇人多!”
“陛下,流寇人多,可地方鄉勇我們也能用,打仗打的是氣勢,隻要氣勢在,半大小子也敢殺敵!”
朱由校眼睛一亮,他知道朱大嘴也是有過大戰經驗的。
一念至此,朱由校對著魏忠賢道:
“大伴,快,去請餘大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