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不知是野狼還是獾子的吼聲，打消了蘇白念大聲呼救的想法。
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夜，叫來的隻會是野獸。
“走。”
蘇白念顫巍巍起身，剛起來就跌了一跤。
他還不適應隻有黑暗的世界。
又走了幾步。
蘇白念忽然一絆，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手掌傳來刺痛。
已被路上的石子刺破的皮膚。
蘇白念坐在地上思考了一會兒，再次起身。沒幾步就被石頭絆了一下，這次有了經驗，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但手掌更痛了。
沙土滲入傷口，幼童稚嫩的皮膚如紙一般脆弱。
第三次起身，他磕磕絆絆走得極慢，雙腳幾乎是在挪動。
這一次總算沒有摔倒。
但走了一會兒，蘇白念忽然感覺不對。
周圍的雜草已經漫到膝蓋，偶爾刮過手肘。
他走錯路了！
一時間。
他徹底陷入茫然。
天地之大，一片漆黑。
身為一個目不能視的小瞎子，究竟該何去何從？
難道要在這裡等一夜？
一股冷風吹來。
“嗷嗚~~”不知名的野獸嚎叫聲越來越近。
蘇白念身軀一顫。
知道不能這麼等下去。
否則三歲的身軀不是冷死在這深秋的寒夜裡，就是被野獸叼走。
“這裡應該是官道。”
他心中默默分析。
“隻要沿著大路一直走到頭，總是能遇上人煙的。”
“有了！”
蘇白念忽然趴在地上，憑著感覺朝剛才的來路爬去。
片刻後。
手掌突然摸到一片混合著石子的沙土。他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走對了路。
“隻要沒雜草的地方，就是官道！”
“左還是右？”
“左邊吧，希望我選的方向是對的。”
“等到了百業城，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是當一個乞丐，上輩子又不是沒當過。”
“繼續！”
一鼓作氣。
蘇白念起身走了幾步，又跌了一跤。連續幾次後他學乖了，乾脆就在地上爬著，以雙手摸索地麵，一點點朝著心中的方向前進。
十米、一百米、一千米……
身後野獸的嚎叫漸遠。
他已冷得渾身冰涼，手肘與膝蓋的血肉早已磨破。
‘要不放棄吧？’
他並不想放棄。
可放棄的念頭，卻總是在身體撐不住的時候一次次浮現。
但是。
縱使再來一次，就能打破當前的困境嗎？能改變成為瞎子的命運嗎？
不能！
‘隻有將這一條路走到儘頭，我才知道前方有什麼。才能知道錯在哪裡，才有重活一世的意義！’
繼續爬。
莫約一個時辰後，周圍蟲鳴漸少，野獸的嗚嚎徹底遠去。
蘇白念趴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又向前爬行。
兩千米、三千米……
雙手的感知中，道路漸漸平整，耳邊時常聽到鳥鳴。
似乎……天快要亮了。
然而。
蘇白念卻已再也爬不動。
三歲的小身子因缺乏運動，本就比常人瘦弱。這一路不知多遠，他已一次又一次，無數次超越自身的極限。
四肢好似灌了鉛一般，手臂、膝蓋的疼痛早已麻痹。
他終於還是撐不住了。
恍惚中。
整個世界似在遠去，一切開始變得黑暗。
“要結束了嗎？”
蘇白念抬起頭，迎著看不見的晨曦。
苦笑。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黑暗的世界也會變得更黑。或許……這便是生命的凋零吧。
“那就……”
軲轆~軲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