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進王宮確實跟莫奇脫不了乾係。可能貓從沒弄清過莫奇的真實目的。不過對一個雇傭兵來說,知道雇主的意圖既沒必要,也挺危險。
“所以說,命運這東西真是讓人摸不透,對吧?”瑪麗娜回頭看著他,“有時候我真挺佩服的,這星球上有上百億生靈,無數條命運的線糾纏在一起,偏偏有人能精準地挑出一根,給它下個詛咒,讓那個人承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
“為龍族王室效力,我不覺得是痛苦,大人!”能貓趕緊澄清。
“我不是說你,能貓騎士。”瑪麗娜從袖子裡掏出另一張羊皮紙遞給他,“我說的是他。”
能貓打開一看,愣住了——這是魔藥考試的入圍名單,上麵有石武的名字。果然,瑪麗娜已經知道石武的事,也猜到了他入宮的目的。
“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沒啥好瞞的。沒錯,我是為了找我朋友來的,但請您放心,我不會乾危害王室的事。”能貓放下羊皮紙,急切地問,“您剛才說的非人折磨和痛苦,石武現在怎麼樣了?”
“我是情報大臣,負責給國王打探消息,不管是好是壞,王城內外的事,我都該是國王的眼睛和耳朵。可惜的是,這王城裡有個地方,我既看不見也聽不到,那就是你朋友在的祭師塔深處的魔藥室。”
瑪麗娜抬手指向前麵那座塔。塔身細長,灰色的磚牆有些陰森,周圍的火把冒著怪光——藍色、綠色、紫色,像根巫師的手杖。塔頂的天窗嵌著一塊巨大的貓眼石,遠遠看去像隻眼睛,死死盯著靠近的人。
“既然您不知道塔裡的事,為什麼說他受著非人的折磨?”
“祭師塔裡的情況我確實不清楚,國王也不想讓我這種前朝老臣知道裡麵的秘密。但從塔裡運出來的屍體我卻看得見。那些龍族術士的屍體個個滿身傷痕,麵容憔悴,有的甚至四肢扭曲,樣子怪得認不出來。這些可憐蟲裡,不少名字都上過那張羊皮紙。不過對你來說,好消息是,你朋友暫時還沒變成屍體。”
能貓攥緊了拳頭,“我明白了,您沒在國王麵前揭穿我,是想讓我幫您查清楚那個怪祭師在搞什麼。我確實有理由混進祭師塔,可您覺得我能當您的眼線嗎?我不是魔法師,就算用守備軍的身份進去,也太顯眼了。要想我幫您揭開祭師塔的秘密,我需要您的支持。”
能貓這麼快就摸透她的心思,瑪麗娜有點意外。這個外族人果然比不少龍族人聰明。“我不希望任何勢力威脅龍族,不管是那祭師還是你,在我眼裡都是隱患。幸好,我看得出你動機單純,心思正直,可那大祭師讓我不安。所以,我肯定會幫你……”
“看來那祭師隻跟王族的人打交道,像您這樣的大臣也沒法跟他直接溝通。我現在是守備軍,幫不上忙。要真想幫忙,我得跟王室的人搭上關係。”能貓已經想好要她幫什麼了,“波頓王子拒絕了我,您覺得盧斯國王會讓我當他的護衛騎士嗎?”
“當然不可能。不過,你的忠誠也許能打動盧斯國王,讓他安排你做維揚國王三個孩子之一的護衛騎士。”瑪麗娜心裡已經在盤算怎麼操作了。
這正是能貓想要的。他盯著那座陰森的祭師塔,咬緊牙關,心裡默念:“兄弟,你一定要撐住,隻要你撐下去,我就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
能貓與瑪麗娜腳下的鬆軟泥地之下,深藏著祭師塔的魔藥室。這地下室遠比塔身占地更廣,像一座幽深的監牢,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潮濕的黴氣。昏暗的火光搖曳,映照出一排排忙碌的身影——龍族術士與異族學徒來回穿梭,每個人臉上都繃得緊緊的,仿佛被無形的壓力碾得喘不過氣。坩堝裡咕嘟冒著泡,研缽發出刺耳的研磨聲,火爐的熱浪烘烤著整個空間,蒸汽裹挾著藥草的苦澀氣味,像囚籠般困住一切,讓這裡成了個名副其實的蒸籠。
刺尾貂推著一輛裝滿藥材的小車,在擁擠的人群中左躲右閃。他的動作小心翼翼,但車輪還是時不時撞到那些龍族術士,惹來一陣低聲咒罵。“走路沒長眼嗎?”“賤種,滾開!”刺尾貂不敢還嘴,隻能低頭連聲道歉,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知道,比起這些龍族的惡言,最裡麵那個身影才真正讓人膽寒。
他推著車停在一扇沉重的鐵門前,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門。
“吱嘎……”門緩緩打開,一股更刺鼻的藥味混著滾燙的蒸汽撲麵而來。白茫茫的霧氣中,一個模糊的身影端坐在高高的木梯上,腳下是一口三米高的巨型銅鍋,裡麵沸騰的藥液咕嘟作響,冒出陣陣青煙,散發著詭異的甜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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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新配的藥材,都是一點一點挑出來的,絕對沒瑕疵。”刺尾貂彎著腰,聲音發顫,話音剛落就僵在原地,緊張得不停吞咽口水,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
木梯上的身影輕盈躍下,落地無聲,帶起一股氣流,攪得滿屋的蒸汽像幽靈般扭曲舞動。他身形瘦削,裹著一件灰撲撲的長袍,袍角被藥液染得斑駁。刺尾貂低著頭,不敢直視,隻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都是最好的?”
那人伸出左手,逐一拿起小車上的藥材,湊到眼前仔細端詳,又放在鼻尖輕嗅,動作慢條斯理卻透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絕對是最好的!”刺尾貂的聲音幾乎要抖出腔,他大氣都不敢喘。他太清楚了,若藥材裡混進一丁點次品,那些人的下場有多慘——被丟進地牢,灌下一碗毒藥,痛苦得像野獸般嚎叫,骨頭扭曲變形,最後被活活打死,屍體拖出去,連個全形都不剩。
“還算合格。”那人檢查完最後一味藥,語氣冷淡,“全倒進鍋裡。”
“遵命!”刺尾貂猛地鬆了一口氣,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總算逃過一劫。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間,袖子滑到手肘,露出一道刻在皮膚上的標記——獵魔人留下的烙印,猙獰如蛇。
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聲音驟然變冷:“這是什麼?”
刺尾貂嚇得渾身一抖,結結巴巴道:“這……這是您之前留在我身上的,您……您不記得了?”
蒸汽漸漸散去,露出石武的臉。他的眼神呆滯,瞳孔微微顫抖,手指也跟著抖了幾下,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我?”他喃喃自語,聲音裡透著一絲迷茫。
就在這時,幾根細如發絲的銀線從石武體內驟然收緊,像提線木偶的絲弦,將他猛地扯向半空,重新落回高梯頂端。“倒進鍋裡!”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毫無感情,像被另一個意誌操控。
“是,是!”刺尾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推著小車,沿著螺旋狀的步道爬到鍋邊。藥材嘩啦啦地傾倒進沸騰的藥液,激起一陣更濃的蒸汽,瞬間吞沒了石武的身影,隻留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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