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在飛揚的塵土中漸行漸遠,馬蹄聲、車輪吱呀聲與士兵們整齊的腳步聲交織,奏響一曲離歌。趙宇一馬當先,身姿挺拔如鬆,歲月在他堅毅麵龐刻下痕跡,卻遮不住往昔縱橫沙場的英氣,此刻他目光如炬,緊盯前路,熟稔地引領著方向,畢竟這通往鈺門關的道,他曾來回多次,閉著眼都能摸清幾分。
周桐在馬車裡閒不住,似乎還有點暈車,要知道古代的道路坑窪不平,馬車軲轆碾過,便是一陣劇烈顛簸,車身搖搖晃晃,像在驚濤駭浪裡掙紮的孤舟。他麵色泛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額頭上都有小汗珠了,雙手緊緊攥著車座邊緣,那破木頭還紮手,身子隨著馬車起伏而東倒西歪,那模樣看著著實狼狽。
身旁的老王瞧著心疼,忙遞過一個水囊,“少爺,喝口水,潤潤喉,忍一忍,許是過會兒就好了。”周桐接過,輕抿一口,還沒咽下,車身猛地一震,水差點嗆出來,引得一陣咳嗽。
這時,車外傳來老兵們粗獷的調笑聲。老孫騎在馬上,靠近車窗,咧著嘴打趣道:“周把總,咱還沒碰上金人蠻夷呢,您這就先‘繳械投降’啦?就這點路,馬車可比走路舒坦多咯,您咋還這般不濟事,想當年我們行軍,可比這艱難數倍,翻山越嶺、風餐露宿,可沒見誰像您這樣暈得七葷八素的。”老孫身量不高,卻精悍得像頭獵豹,雙臂肌肉緊實,拉弓時穩如磐石,箭似流星,在桃城時,常比試射箭,百發百中,箭靶中心簇滿他的羽箭,那本事,讓年輕後生們欽佩不已。
老陳也在旁搭腔,笑得眼睛眯成縫,“就是就是,小說書,您這嬌弱身子,進了鈺門關,可咋應對那苦寒和戰場的刀光劍影呐。”
周桐聽著這些調侃,臉漲得通紅,既是暈車的難受,又是憋屈。他咬咬牙,一橫心,猛地掀開馬車簾子,對著外麵喊道:“娘的,誰說我不行,不過是這馬車太晃悠,我才不慣著它,我下車走著便是。”
言罷,也不顧老王的勸阻,手腳並用地跳下馬車,隻是雙腳剛落地,一個踉蹌,差點摔在滿是塵土的路上,好在扶住了車身才穩住身形。
老兵們見狀,笑得更厲害了,笑聲在空曠道路上回蕩。周桐挺直腰杆,拍了拍身上的灰,強裝鎮定,“笑啥笑,走著瞧,等進了鈺門關,我就掏出我的記仇小本本給你們都記上。”他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去,可才走幾步,就發現地麵崎嶇,碎石子咯得腳底生疼,加上暈車後的乏力,腳步虛浮,遠沒了平日裡的靈活勁兒,但周某人不服啊,為了那口氣,仍倔強地緊跟隊伍,那姿態像極了一隻不服輸的鬥犬。
趙宇策馬過來,看著周桐逞強的模樣,微微搖頭,卻也有幾分欣賞,揚了揚馬鞭,“好侄兒,有骨氣,不過還是悠著點,路還長著呢,要是累了,就吱一聲,上馬歇會兒。”
周桐梗著脖子回應:“趙叔,放心,我能行。”說罷,攥緊拳頭,繼續在飛揚的塵土中,迎著漸起的風沙,一步一步向著鈺門關的方向邁進,但眼角時不時的看向馬車窗口的老王不停的使眼色,尼瑪,我親愛的老王啊,快找一個借口讓我上去啊。這樣讓我很難辦啊。可好人老王似乎是誤解了周桐的意思,向著周桐也投去鼓勵的目光。
“少爺加油,我先跟歐陽老弟聊聊棋局。”說完,沒有一絲絲猶豫,把簾子給拉上。周桐那個氣啊,隻能吭哧吭哧的向前麵走去。
起初,道旁還是翠意連綿,田野像鋪展的綠毯,麥浪隨風輕舞,農舍錯落點綴,煙囪飄出嫋嫋炊煙,宛如桃源畫景。孩童在路邊嬉笑追鬨,驚起幾隻雀鳥,喳喳飛向澄澈藍天。溪流潺潺相伴,水清且淺,能瞧見圓潤石子與靈動小魚,日光灑下,波光粼粼,似細碎金鱗。老兵們看著,嘴角不自覺上揚,眼中滿是眷戀,老孫咂咂嘴:“嘖,這桃城景兒,真叫人舍不得,想當初剛來,還嫌它偏遠,如今要走,心跟被揪著似的。”老陳在旁點頭附和,“是啊,這兒的地養人,日子舒坦。”
行至次日,綠意漸疏,山巒裸露出褐黃岩石,草木稀疏,似癩子頭上的毛發。風也變了性子,不再輕柔,呼嘯而過,裹挾著沙礫,打得人臉生疼。天空愈發高遠,湛藍得近乎冷峻,雲團像被扯散的棉絮,肆意飄浮。趙宇望著前路,神色凝重,馬鞭輕揚,驅馬緩行,開口道:“兄弟們,越往前,就離那‘鬼門關’近咯,景致雖寒磣,可咱心裡得熱乎。”眾人應和,聲震曠野,卻難掩一絲忐忑。
周桐一路無事,跟身邊的幾個老兵聊起他們在鈺門關的過往,老陳悶聲接話:“咱以前在鈺門關,那是真刀真槍拚,我本是西邊軍營的,一場惡戰,我拎著大刀,砍翻好幾個金人蠻夷,血濺滿身,眼睛都紅了,就盼著多殺幾個賺點賞銀。”說著,他攥緊拳頭,手上青筋暴起,宛如蜿蜒小蛇,那是多年握刀使力留下的印記。“可戰後,軍功統計,那些個富家子弟、有關係的,使銀子、托門路,把咱功勞吞了,咱就像被棄的棋子,扔到周邊小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身旁的老吳,身形魁梧壯碩,宛如一座小山,能單手扛起石磨,力氣大得驚人,哼道:“咱到桃城,府衙那幫蛀蟲還不放過,見咱沒油水,處處刁難,官職一降再降,要不是念著桃城百姓質樸,早待不下去咯。”
又行一日,四周徹底荒蕪,土地乾裂,縫隙如乾涸河床脈絡,黃沙漫天,遮天蔽日,太陽成了朦朧光暈。遠處殘垣斷壁突兀矗立,是往昔烽火遺跡,無聲訴說滄桑。馬匹喘著粗氣,蹄子陷進沙裡,行進艱難,士兵們裹緊披風,風沙迷眼,卻步伐不亂,眼神透著決然。
臨近鈺門關,老兵們神色各異,有像老孫,目光熾熱,攥緊拳頭,似要把往昔不甘與如今壯誌都捏進掌心,“兄弟們,咱又回來了,當年憋屈,這次要在這掙回榮耀,讓他們瞧瞧,咱不是孬種!”聲音沙啞,卻滿是力量;老陳微微仰頭,眼角細紋藏著回憶淚光,默默擦拭佩刀,刀身寒光閃爍,映著他複雜神情,似在與舊時光、老夥計對話;老吳挺直脊梁,胸膛高高挺起,仿若要扛住這漫天風沙與未知命運,粗聲喊道:“管他什麼妖魔鬼怪,敢來犯,我這膀子力氣,定把他們砸回老家!”
隊伍裡,還有善使長槍的老李,槍法出神入化,曾於混戰中,長槍如龍,挑落敵騎,威風凜凜;精於暗器的老鄭,袖中飛鏢快若閃電,百發百中。他們此刻,皆沉浸在往昔崢嶸與當下複雜情緒裡,既對這熟悉又陌生的鈺門關心憂,又盼著新一場戰鬥證明自己,奪回被命運劫掠的榮光。
馬車裡,歐陽羽掀簾眺望,眉頭緊鎖,風沙灌進,嗆得咳嗽幾聲,周桐忙遞水,嗯,這小子扛不住了,自己跑回車裡麵的。
“師兄,這鬼地方,看這樣子,鈺門關近在眼前了,可這架勢,真夠唬人的。”
歐陽羽輕抿口水,緩聲道:“的確,越臨近,越覺出這地方的險峻肅殺,不過咱們曆經風雨,也沒什麼可怕的。”老王抱緊包袱,嘟囔:“少爺,可千萬小心呐,瞅這荒僻模樣,怕是危險重重。”
趙宇策馬回至馬車旁,“歐陽先生、賢侄,瞧見沒,前頭那影影綽綽的,就是鈺門關咯,”雖說還隔著段路,可這氣勢,像頭蟄伏巨獸,透著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
眾人勒馬駐足,舉目遠眺,隻見那鈺門關在漫天風沙中巍峨矗立,宛如洪荒巨獸臥於荒野。關城牆體飽經風沙侵蝕,斑駁滄桑,卻依舊高大厚實,透著堅不可摧的氣勢。城樓上旗幟烈烈作響,在昏黃天幕下,仿若浴血的戰旗,醒目又悲壯。周邊土地荒蕪乾裂,隻有幾株耐旱的沙棘在風中頑強挺立,似是為這片死寂之地堅守著最後一抹倔強的生機。
老兵們望著那關隘,心中五味雜陳,往昔在此揮灑熱血的記憶湧上心頭,那些金戈鐵馬、生死一線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曾經壯誌未酬的不甘,被無端貶謫的憤懣,此刻都化為眼中熊熊燃燒的鬥誌,他們攥緊手中武器,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運與榮耀,準備再次在這險關之上,書寫屬於他們的鐵血篇章。
隊伍稍作休整,抖落滿身沙塵,便又催馬前行,向著那座承載著希望與凶險的鈺門關穩步靠近,馬蹄揚起的沙土,恰似為他們新征程擂響的戰鼓,聲聲激昂,每一步都踏出對往昔不公的抗爭,對未來榮耀的期許,對家國邊關的守護誓言。
喜歡好好好再打壓我就真造反給你看請大家收藏:()好好好再打壓我就真造反給你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