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高檔場所針對的非是普通人,走的是尖端路線……”王棣淡淡的說:“就算客人不多,賺的也不不會少。況且,這世上有一種人秉持寧買最貴不買最好的理念,越貴越顯身價嘛。”
王楠點頭道:“正是此理,出入此等場所的要麼非富即貴,要麼就是文人士子,尋常人等一輩子也不會踏足入內。”
“嗯,像柳三變那般的才子……”王桐話說一半便咽了回去。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奉旨填詞柳三變,在青樓聲名無倆,固然是風流才士,卻與士大夫圈子格格不入,一生蹉跎,仕途不暢。
其於大中祥符元年即開始,期間先後五次參加科考,直到景佑元年仁宗皇帝特開恩科才考中進士。
這人枉有一身才學,卻不知進退,負氣奉旨填詞,頻繁出入煙花巷陌,結交歌ji,買醉歡場,又哪是正經讀書人該學的榜樣?雖然許多讀書人都想成為他那種人。
這種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王楠目光掃過那幾個穿著寒酸、明顯囊中羞澀的士子,說道:“也正因為出入此等場所的非尋常人,有些人便想著混跡其中以謀晉身之資。”笑笑說:“打腫臉充胖子罷了,無真才實學,真認識幾個人物,僅憑阿諛奉承還能魚躍龍門不成?”
同輩兄弟當中,王楠性子剛直,最近叔祖王安石,反而是王安石耳提麵命的王棣較為異類。
王棣想了想,問道:“此次‘花魁大會’設了門檻的麼?呃,是不是誰都可以報名參加?”
他雖然對這個時空的“選美”頗感興趣,卻隻是適逢其會,並沒有去打聽祥儘。
“這倒是沒有,隻不過此次盛會由上元、江寧共同主辦,兩縣衙門為此出了大量人力、物力。總不能吃苦受累的事官衙來做,得利受益的卻是各個樓子。所以,雖然每家樓子都可以參加,但需得交五十兩報名費。”王楠在府街公乾,自然知曉內情,一五一十地解說:“照說這五十兩銀子對開青樓的並不算多,但也不是悉數參加的。像這艘燈船,多半沒有報名。何也,實力不夠唄。不過,能省也就省了。這不,十裡秦淮河,哪艘燈船不是客滿為患的,照樣賺個盆滿缽滿。”
王棣笑了笑,說道:“蹭熱度嘛,開門做生意的都精明著呢。”
“蹭熱度”這樣的新鮮詞從王棣嘴裡蹦出來並不新鮮,值得細細咀嚼。
這時,燈船慢慢的靠向夫子廟前那艘停靠的舫船。
離了十來丈,那邊舫上的樂聲便傳了過來,能清楚地聽見在唱的是“出林杏子落金盤,齒軟怕嘗酸”。
“訴衷情”啊,周美成的詞寫的自是極好的。
歌聲婉囀,將少女傷春的心思唱的九曲十八彎,引人遐思萬千。樂器和歌喉完美契合,自有彆樣韻味。
曲律清雅如斯,相較柳耆卿也是不遑多讓,時下青樓唱詞多者,非蘇、秦,而是柳、周。
再看那泊在河畔的三層舫船,高丈餘,長約十丈,寬亦有三丈,簡直就是秦淮河上的巨無霸。
這艘燈船上的那些個士子大多正襟危坐,儘噤聲不語,眼神閃爍不定,凝神聽著那艘大舫的動靜。
“那是‘凝綠館’的舫船,金陵城最豪華的畫舫了。”王楠向那邊瞥了一眼,說道:“和咱們家倒是有些乾係。”
“咱們家沒這些勾當吧?”王棣不清楚其中關節,這麼些年他終究還是沒能完全融入。
“姑父家是大東家。”王楠木著臉,似乎不願意提起這些。
王桐眨了眨眼:“是蔡姑父麼?”
王楠微微點頭:“應該是蔡姑父的兄長在背後籌謀……”
王棣表情有些複雜,輕聲確認一下:“蔡元長麼?”
待得到肯定答複後,他眼皮子跳了跳:是世界太小,還是圈子太小?怎麼和這人還扯上了親戚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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