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出神,便聽王未說:“喂,想什麼呢?莫非在想那聶姑娘?”
王桐幾人則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眼神促狹。
王棣啞然失笑:“什麼亂七八糟的……”多少有些心虛,也頗為無奈。說實在的,他對聶勝瓊真無覬覦之心,隻不過美女總是受歡迎的,食色性也。更何況這位青樓頭牌紅姑性子清冷,給人出淤泥而不染的冰清玉潔感,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在梅花山邂逅初遇,聶勝瓊對王棣表現出了足夠的“興趣”,並邀他去“寒煙閣”聽曲。
其時,李之問的臉都險些綠了,他這一幫人在聶勝瓊身上可是既耗費了金錢又花費了心思,卻難換美人一笑。這會兒伊卻主動相邀,是要召為入幕之賓嗎?
這真是紅果果的打臉行為,是可忍……還是得忍,不能在聶姑娘麵前丟了氣度,險些忍出內傷來。
王棣卻實在不識相,之後並沒去“聽曲兒”。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他雖然欣賞她,也不會瞧不起她的出身,潔身自好的女子理應受到尊重,隻是不欲沾惹此事。
沒想到的是,五天後,聶勝瓊居然去了半山園。
王三郎十六歲了,在某些人家已然婚娶。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聶勝瓊在老太太看來雖然做不得正妻,納為妾室挺不錯的。
老太太啊,這是著急要做曾祖母麼?還是有為人納妾的良好習慣?當年她可是做過這種事的。
還在王安石任知製誥時,吳氏就給王安石置辦了一個侍妾。那女子前去伺候王安石時,王安石問:“你從何而來?”女子說自己是因“家欠官債、被迫賣身”而來。王安石聽罷,不僅沒收她為妾,還送錢給她,幫助她還清官債,使其夫婦破鏡重圓。
不邇聲色如王安石,並沒有接受妻子的一片好意,為世人所稱頌也。
聶勝瓊落落大方,不動聲色間便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直說這俊姑娘真不錯,末了,還塞給對方一對玉手鐲。
王棣愕然,這是鬨哪出?老太太也忒心急了些吧,俺才十六歲呢,正是花季少年呀,這鴛鴦譜點的,叫人無語。
在王棣麵前,聶勝瓊倒是沒有表露出那種意思來,隻說去年蘇軾轉知杭州時路過金陵,在“寒煙閣”聽了兩天的曲子,曾提及王棣,直言王家三郎才情驚豔,他日必名震寰內。她這才曉得有王棣其人。
蘇軾何許人也?當世文豪,能受他青睞推崇的皆非常人,如秦觀、張耒、晁補之等,哪個不才學驚人?王棣一介弱冠少年,得蘇學士讚不絕口,定是有過人之處。
聶勝瓊之所以交好王棣,一是相信蘇學士的判斷,也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或許,還因為王安禮,能與這位江寧府最高長官攀扯上關係,自是良益多多。
王棣不願深想,青樓女子若單純如白紙,早被人連皮帶骨吞了,理解萬歲吧。
倒是聶勝瓊直言不諱的話觸動了他:“要麼不做,要麼就儘量做到最好,小女子想拿花魁,還請公子援手相助。”
有誌氣的姑娘總是受人尊敬的。
本次花魁大會,奪魁呼聲最高的除了聶勝瓊,還有“凝綠館”的賀麗麗以及揚州的王萍萍。這三人皆有成為行首之能,但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誰也不能穩操勝券。
聶勝瓊在“寒煙閣”唱的大多是自己填的詞牌,素有“才女”之譽。她原本也準備在此次花魁大會上唱自己的詞,但年前收到的消息讓她亂了心緒——花魁大會上,賀麗麗會唱周美成的新詞,王萍萍則請了秦少遊出手。
當今詞壇,除了蘇學士是公認的詞宗外,餘者如周美成、秦觀、張耒等人亦是詞壇大家。
聶勝瓊的競爭對手居然請了周、秦出手,至少在唱詞方麵,她是絕計比不上的。而唱詞,也是評判之一,所占比例極重。這怎不讓她心亂?
唱自己的詞是不成的了,怎麼辦?
向王棣邀詞,倒像是病急亂投醫。
聶勝瓊如是想。
其實,她也沒想明白為何會去找王棣。
或許,隻是直覺,隻是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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