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是隨著父親李格非前來杭州的。
神宗熙寧九年,李格非考中進士,繼而走上仕途,在文化教育部門任職,擔任校書郎、禮部員外郎等,負責考試教育,彙編每日事務。
但其時正值變法改政,朝中黨爭紛起,新舊兩派都用儘手段打擊敵黨。由於李格非與蘇軾關係密切,而且還有當年不肯編寫《元佑諸臣章疏》的“政治錯誤”,被流放到當時的偏遠之地象郡,政治上跌入了低穀。
其後,李格非複出,擔任了一個閒職,不久,回齊州閒居。
元豐八年九月十三日,李格非為已故同裡人、家住明水以西廉家坡村的齊魯著名隱士廉複撰寫《廉先生序》一文,述其平生,證其為人,傳其不朽。
元佑元年,官太學錄。他專心著述,文名漸顯。元佑四年,官大學正。
所謂“大學正”,即國子監學正,國子監所屬學官,協助博士教學,並負訓導之責。
這,自然也是閒職,但也正好安心治文。
這數年,同在京師,李格非終以文章受知於蘇軾,事蘇軾為師,很為先生器重。
三月末,李格非告假留職,攜女一路舟車,遊曆至杭州,停留月餘不去,樂不思蜀。
在汴京時,聰明伶俐的李清照多有出入蘇府,早已是蘇家上下寵愛的後輩。
隻是,王朝雲以不到三十的年齡成了“師婆”,真真是“未老先衰”了。
好在十七歲的蘇小妹並沒有成為“師婆”,而是“靜嘉姑姑”。
破案了有沒有?王棣終於得曉蘇小妹的閨名,暗想,以蘇門之風,為小娘子取個清新文風之名才是正理呢。
一直以來,蘇過因尊長者諱,不肯告知蘇小妹名字。就便蘇小妹書信中也以“姑姑”自稱,搞得王棣徒呼奈何。
李清照的一聲稱呼,讓本尊有些羞惱,快速的瞥王棣一眼,作惡狠狀。
“靜嘉”之名自是出自《詩·大雅·既醉》中的“其告維何?籩豆靜嘉。“靜嘉”,意為潔靜美好。
嗯,名不符實呐,美則美矣,卻是瞧不出“靜”來。童年陰影揮之不去啊。
倒是李清照的小名——“度娘”,更叫王棣瞠目結舌。
彼時稱呼女子多用“娘”字,可“度娘”又是幾個意思?
這一夜,雨淅淅瀝瀝的沒歇。或是旅途疲乏,又或是“靜嘉”及“度娘”這兩個名兒搞怪,王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醜時許方迷迷糊糊地睡著。
夢裡,小度娘長成窈窕淑女,舉著酒杯,紅著臉,一遍又一遍地唱著“昨夜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好嗨,好興奮……靜嘉姑姑不知從何處遞過來一壺酒……呃,好大一壺,目測得有五公斤裝的那種,好安靜地說:“喝呢,喝完還有……”
然後,他醒了。
天亮了。
睡眠質量不佳的影響是明顯的,不怎麼願動。好在這十年來養成了良好習慣,賴床是不會的。
看看仍在下雨,隻能在屋子裡活動活動筋骨,做做深蹲、俯臥撐、仰臥起坐什麼的,照例打了一套拳,困意全無。
拳是達叔傳授的,守陵那三年多,每天的功課除了讀書練字,便是隨達叔習武健身。
西軍老卒達叔不僅擅長陣前格殺,且會多套拳術,又因和龍虎山張天師是本宗,自幼學了一套道家吐納術,雖已年過七旬,腰背佝僂,實際上身子骨可好著呢。
本朝立國以來,皇帝重視道教,不斷地興建宮觀,積極搜集道書。本來由於五代之亂出現的“道教微弱,星弁霓襟,逃難解散,經籍亡逸,宮宇摧毀”衰敗局麵,經過太祖和太宗的大力扶持,道教得以逐漸恢複。
龍虎山便是道教聖地,為“天一教”之源。
千餘年前,張道陵由太上老君親授正一之道,道眾尊其為“正一天師”;其後,張陵的曾孫張盛移居龍虎山,創龍虎山天師府,世代承襲“正一天師”之位。不過,天師道自張陵之孫張魯以後,就傳承不詳,兩晉南北朝與隋唐五代也都不見“正一天師”的活動。真宗皇帝崇道,召見了信州道士張正隨,他自稱是張道陵的二十四世孫。
真宗皇帝把信州貴溪龍虎山真仙觀改為上清觀,張氏子孫繼承天師之位時,例由宋代皇帝賜號,所賜之號也隻是“某某先生”,天師隻在道門內使用,但時日一久,世人也稱其為天師。
此時,皇帝崇道,民間自也熱衷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