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對宋江的評價褒貶不一,大抵是一味愚忠、仗義疏財、無勇少謀、鑽營籠絡等。
金聖歎評價?“水滸寫其餘?一百零七人簡?單,寫宋江最難?,其餘人物,或好或壞,然而宋江卻?好中有壞,貶中有褒,實是一複雜?人物。”
細讀那部名著,表麵上看,宋江真誠待?人,義薄雲天,處心積慮要?謀反。然而仔細閱?讀,卻又感到宋?江很做作虛?偽,心機重重,城府很深,真心待人,義薄雲天,處心積慮要?謀反,對朝廷忠心?耿耿,很是矛盾的?形象。
當然,此蓋因文學加工所致,真實曆史上的宋江與文學形象相去甚遠。
宋江大概率應是其才過人,且作戰勇敢,往往身先士卒,帶頭衝殺。所以亳州知州侯蒙向宋徽宗上書,道:“宋江以三十六人,橫行河朔、京東、官軍數萬,沒有敢抵抗的,說明他必有超過常人的才能。不如赦過招降,讓他率兵討方臘以贖過,或許還能平定東南之亂。”《宋史·張叔夜傳》所敘最詳:“宋江起河朔,轉略十郡,官軍莫敢嬰其鋒。聲言將至,叔夜使間者頕所向。賊徑趨海瀕,劫巨舟十餘,載鹵獲。於是募死士得千人,設伏近城,而出輕兵踞海誘之戰。先匿壯卒海旁,伺兵合,舉火焚其舟。賊聞之,皆無鬥誌。伏兵乘之,禽其副賊,江乃降。”
不過於王棣而言,時下見著的宋江才最真實。對於這樁突發事件,他唯有感歎:喝酒誤事啊。若非酒勁未消,想必宋三郎也不至於頭腦發熱惱怒行凶。至於他當時的心路曆程,大概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吧。
出了這檔子事,眾人更是不好逗留不去,當即辭行去往碼頭。
丁知縣雖已是焦頭爛額,仍是做足禮數,與眾人一一辭彆,且令人相送。
這其中,王旉明顯能感受到對方釋放出來的善意更濃,心思微轉,便曉得是沾了王棣的光,愛屋及烏呢。
王棣的身份早已是不宣之秘。這等過繼承嗣之事並不少見,本宗兄弟若無子嗣,於旁宗擇子兼祧亦不新鮮。奈何樹大招風,臨川王氏聲名太盛,王安石兄弟數人皆聞名於天下,王雱亦有驚世才華,卻是絕了子嗣,方有王棣過繼一事。
與王元澤相較,王旉不免顯得平庸,但是打心底敬重這位才華出眾的從兄,從祖選了自己長子承嗣,他也是毫無芥蒂怨言。怎曉得王棣自幼聰敏,與同輩相比鶴立雞群,到得這二年更是名聲大噪,頗具其“父祖”之風。這便讓王旉心境有些波動了,畢竟,王棣是自己的血脈啊。如此次江寧鄉試,王棣高中解元,在與有榮焉的同時,王旉還有些微難堪。但青出於藍是好事,唯有暗暗發誓,來年春闈定要金榜題名,縱然名次不如三郎,也萬萬不可名落孫山。
現今再看那丁大有的姿態,顯然是以王棣為重的,餘者多多少少遜色些許。吃味倒是不至於,微微不爽卻是有的。
王棣怎曉得叔父兄弟的心理,他想的是該不該告訴丁大有“宜將剩勇追窮寇”,以免釀成三十六寇之禍。
雖然,真實曆史上的“宋江起義”聲勢並不浩大,雖不算纖芥之疾,但也絕不至於傷筋動骨。在彼時所謂的“四大寇”中,王慶占據淮西為王,稱“淮西王慶”,自稱為楚王。擁八座軍州,有八十六縣之地;田虎占據河北為王,稱“河北田虎”,就汾陽起造宮殿,偽設文武官僚,內相外將,獨霸一方,稱為晉王,割據:威勝、汾陽、昭德、晉寧、蓋州五州,共是五州五十六縣,建都威勝,兵精將猛,山川險峻;江南方臘部眾數十萬,占據杭州、歙州等六州五十二縣包括今浙江省全境及安徽、江蘇南部、江西東北部的廣大地區)。山東宋江呢?他在晁蓋死後打著“替天行道”的大旗,所以打下的城池雖然不少,如高唐州、東平府、東昌府等等,但都隻在劫掠一番後就放棄,並沒有長期占據,所以地盤還是以梁山為核心,二龍山、桃花山、白虎山為屏障的一畝三分地,勢力範圍在四大寇中是最小的。
而真實的曆史真相是,宋江等人沒有像《水滸傳》等文藝作品所描繪的那樣,入據八百裡水泊梁山替天行道,而是“橫行齊魏”,馬不停蹄,千裡轉戰於山東、河北一帶。
是以,在後世給人以轟轟烈烈之感的“宋江起義”實是規模甚小,所謂的“梁山好漢”亦隻是一股善於奔竄的流寇,原不足為患。
然而,雖是如此,對當時的統治者而言,也是頭痛的緊。
宋朝是曆史上農民起義次數最多的朝代。有記載的農民起義中,從宋太祖乾德三年963年)的第一次農民起義,到宋朝末年1275年)最後一次農民起義,宋朝前後300餘年中經曆了433次農民起義,其中230次發生在北宋,203次發生在南宋。
也就是說,刨去末年的徽、欽二朝不說,給人以歌舞升平、河清海晏的北宋,一百多年裡居然發生了兩百次“起義”,這也可以說明當時的趙氏皇權經受了怎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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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對於此起彼伏的匪亂寇禍,趙宋儘是不遺餘力的圍剿鎮壓。
王棣對黑臉宋三郎殊無好感,倒亦全非先入為主,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野心勃勃,這是個不安分守己之人,為了一己之欲可以不擇手段。
若是可以,他絲毫不介意掐滅宋黑臉任何一絲“雄起”的苗頭。隻是,這種事不好說啊,又不是袁天罡成李淳風,能未卜先知?
唯有悶悶的向碼頭行去,會合聶勝瓊眾人離埠赴京。
一行人剛到城門口,迎頭碰上十來個官差,俱是麵色惶急,猶若敗兵潰勇,當頭一人身量高偉,虎須美髯,不是鄆城馬兵都頭、“美髯公”朱仝還有哪個?
不過,此際的馬兵都頭可名不符實了,並非威風凜凜的坐在一直慣騎的黃驃馬,而是垂頭喪氣、目不直視的匆匆而行,腳步有些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