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城的軍械庫彌漫著鐵鏽與黴菌的氣味，二十隻橡木軍餉箱並排擺在花崗岩地麵，箱角的鍛魂紋章被刮去了鎏金。愛德華的戰靴碾碎地上的鼠糞，聽見羅蘭的齒輪義肢在身後哢嗒作響，帶著壓抑的怒火。
“老子數了三遍，”羅蘭的獨眼映著箱內的灰石，“三百枚金龍幣變成三百塊狗頭金，連銀月幣都被換成了河灘鵝卵石。”他踢翻一隻箱子，石塊滾落時露出底部的蛇形刻痕，“暗影帝國的老鼠鑽進了我們的糧庫。”
莉婭的銀飾碎片貼在石麵上，月神藤滲出微光：“石塊表麵有深淵藤條的黏液殘留...和新兵營水井裡的共鳴核心同源。”她抬頭望向愛德華，耳尖的三葉草印記泛著警惕的銀光，“有人用魔核幻象替換了真金，而且是在我們炸開城牆前就動了手腳。”
愛德華的手指劃過箱沿的鋸痕，發現切口整齊得像是矮人鍛造的工具：“還記得在浮空酒館贏的矮人扳手腕大賽嗎？托克的父親說過，隻有矮人族的‘斷金鋸’能切開附魔木箱。”他望向軍械庫角落的鼠洞，洞口殘留著齒輪油的氣味，“不是暗影帝國，是我們的‘自己人’。”
羅蘭突然揪住一名矮人士兵的衣領，對方腰間的鍛造錘刻著陌生的符文：“雜種！你袖口的齒輪油比老子的義肢還新，說！什麼時候被永夜堡收買的？”
“大人冤枉！”士兵膝蓋砸在石板上，“三天前換崗時，糧官說軍餉箱要‘附魔加固’，讓我們把箱子搬到地窖——”他突然盯著愛德華胸口的吊墜，“地窖裡有個穿聖羅蘭軍服的人，後頸有蛇形刺青！”
莉婭的銀飾碎片突然飛向天花板，拚出完整的警示圖騰：“月神藤顯示，真正的軍餉在城外的廢棄磨坊！這些石塊...是用‘鏡像魔核’偽裝的，目的是引發我們內部猜疑。”
愛德華的龍血吊墜發燙，想起在新兵營放走的七十名礦工——他們帶走的不僅是魔核，還有蓋著自己印章的調令。他展開染血的銀龍旗，旗角掃過地上的蛇形刻痕：“羅蘭，帶二十名符文弩手去磨坊，記得檢查每塊石頭的陰影——魔核幻象怕強光。”他望向莉婭，“你去安撫新兵，就說軍餉被老鼠叼去當了窩。”
羅蘭啐掉護目鏡上的灰塵：“老子更想叼著老鼠去找艾登的喉嚨。”他踹開鼠洞，齒輪義肢噴出矮人烈酒，“上次在礦洞繳獲的龍晶幣還剩多少？”
“三十三枚。”愛德華摸了摸腰間的皮囊，龍晶幣的炙熱透過皮革傳來，“足夠支付矮人族一半的符文弩定金，但剩下的...”他凝視著箱內的石塊，突然想起托克臨終前塞給他的鍛魂紋章圖紙，“需要有人去鐵錘山脈，和矮人王談談賒賬的事。”
軍械庫外傳來新兵的操練聲，木劍撞擊聲中混著低聲咒罵。愛德華知道，新兵營暴動後，軍心就像繃在弩機上的弦，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斷裂。他撿起一塊“狗頭金”，發現石麵上刻著極小的矮人符文——那是鍛造大師的私人印記。
“莉婭，”他將石塊遞給月精靈，“用星芒法術顯形這些符文，我記得托克說過，每個矮人鐵匠都會在作品留記號。”他望向窗外，血色荒原的方向騰起灰黃的沙暴，“如果這是矮人族的叛徒乾的，我們得在商隊出發前堵住漏洞。”
莉婭的銀飾碎片懸浮在石塊上方，銀輝中顯形的符文像扭曲的齒輪：“這是‘鐵砧之恥’的標記，托克提過，矮人城邦放逐的鍛造敗類會被烙上這種印記。”她的指尖劃過符文，月神藤突然纏上石塊，“他們不僅偷錢，還在石塊裡埋了深淵藤條的種子！”
愛德華的戰錘砸在地麵，龍炎瞬間包裹石塊，紫黑色藤蔓在火中發出尖嘯：“艾登在複製‘恐懼收割’陣，用我們的軍餉當養料。”他望向逐漸熄滅的火焰，突然想起在邊境要塞繳獲的文件，暗影帝國正在用龍晶礦脈培育變異藤條，“通知所有隊長，今晚的軍餉先發矮人烈酒‘雷霆咆哮’——酒壇上的鍛魂紋章，比金子更能讓弟兄們安心。”
羅蘭的斷劍砍斷最後一根冒頭的藤條，齒輪義肢拍著愛德華肩膀：“老子帶的霜狼傭兵當年被克扣軍餉時，曾把糧官塞進鍛造爐。”他獨眼閃過狠戾，“現在這些新兵...比我們當年更需要看到血。”
“不。”愛德華按住羅蘭的斷劍，鱗片覆蓋的手臂在火光中泛著金紅，“當年你被黃金騎士團除名，是因為砍了克扣軍餉的副官，對嗎？”他望向軍械庫的石柱，上麵還留著新兵暴動時的斧痕，“現在我們要讓弟兄們知道，聖羅蘭的軍隊不會讓任何人用恐懼當刀，無論是敵人的絞刑架，還是自己人的貪腐。”
莉婭突然指著石塊堆：“月神藤感應到磨坊方向有三十七處魔核反應，和新兵營放走的人數一致。”她的銀飾碎片指向東南方，“他們正在用軍餉購買暗影帝國的縫合怪組件。”
愛德華展開龍翼，鱗片掃落梁上的積灰：“羅蘭，你去磨坊，我帶十名精靈斥候去追運餉車。”他摸了摸胸口的吊墜，母親的影像在裂痕中若隱若現，“告訴弟兄們，軍餉可能會遲到，但龍炎永遠準時——就像當年在礦洞，我們沒讓一個孩子餓死，這次也不會讓一個弟兄寒心。”
當愛德華飛出軍械庫時，暮色正染紅暮光城的尖頂。他看見新兵們圍著篝火，用木劍在地上刻鍛魂紋章，旁邊擺著羅蘭分發的酒壇，酒香味混著龍炎的灼熱，在冷風中凝成一團暖意。他知道，艾登的陰謀就像軍餉箱裡的石塊，妄圖用虛假壓垮他們，但真正支撐軍隊的，從來不是金幣的重量，而是每個士兵相信自己不會被背叛的信念。
東南方的沙暴中，隱約傳來馬車的吱呀聲，車轅上的蛇形旗幟被風撕碎。愛德華的戰錘在掌心發燙，龍炎順著鱗片彙聚，他知道，這一仗不僅要奪回軍餉，更要讓那些背叛者明白：聖羅蘭的鍛魂紋章，刻在每個願意為同伴擋住暗箭的脊背上，而他們的軍餉，是用敵人的魔核當利息，永遠不會拖欠。
“加速。”他對身後的精靈斥候低語，“在月亮爬上鐘樓前，讓那些偷金子的老鼠，嘗嘗龍炎烤石頭的滋味——就著他們偷來的黃金，當最後的下酒菜。”
夜風掠過龍翼，帶走了軍械庫裡的黴味，卻帶不走愛德華掌心的溫度。他想起托克說過的話：“矮人鍛造的不是金幣，是信任。”而現在，他要讓整個大陸知道，聖羅蘭的軍隊，鍛造的是比黃金更珍貴的東西——讓每個士兵都能挺直腰杆的尊嚴，和永遠不會被石塊壓垮的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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