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染紅了榕湖鄉蜿蜒的青石街巷。卓青麟騎著一匹通體烏黑的戰馬,馬蹄踏碎滿地殘陽,風卷著他玄色披風獵獵作響。從樞密院帶回的密函在懷中燙得灼人,南楚異動的推斷,如同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心急如焚。
馬嘶聲中,卓青麟翻身下馬,大步踏入議事廳。廳內,賈逵、賈殷、梅念笙和賈鑰早已等候多時。四人神色凝重,顯然已從守衛處聽聞了卓青麟歸來的消息。
“諸位!”卓青麟未及落座,便從懷中掏出密函,“樞密院傳來消息,南楚近日調動頻繁,糧草、軍械不斷向邊境集結,恐有大動作!”
賈逵眉頭緊鎖,摩挲著下巴上的胡須:“主家,此事非同小可。南楚一旦開戰,我們這四鄉之地估計也難得安生。依我看,當務之急是召集弦林鎮、龍爪鄉、盤山龍三地共商對策,統一行動。再者,榕湖鄉升鎮之事也須加快進程,屆時若有戰事,鎮比鄉更具防禦優勢,還需仰仗三地相助。”
賈鑰翻開手中賬冊,微微搖頭:“升鎮其他條件倒不難,唯獨人口是個大問題。按立鎮標準,我們還差三千六百餘人。如今榕湖鄉每日自然增長不過二十人左右,若無其他辦法,至少還得等上半年。”
“自然增長太慢了!”賈殷雙手抱胸,沉聲道,“周邊流民早已被各方搜羅殆儘,如今八馬城也無大宗人口交易,少數從西南邊境來的戰俘,價格高得離譜,就算買下,也難以湊齊所需人數。”
一時間,廳內陷入沉默,唯有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在牆上晃出不安的弧度。
“或許……”梅念笙忽然開口,清瘦的麵容上閃過一絲光亮,“我們可以向弦林鎮、龍爪鄉、盤山龍三地借人。待日後榕湖鎮人口增長起來,再將人歸還。”
賈逵眼中精光一閃:“此計可行!據我所知,弦林鎮人口已達四萬一千五百餘人,可向其借一千五百人;龍爪鄉、盤山龍兩地各借一千,我們再從其他途徑收集五百人。若一切順利,我有把握五天內籌備好升鎮之戰!”
卓青麟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好!事不宜遲,即刻派人邀請三地明日來榕湖鄉開會。我們先各自寫信,將借人之事與升鎮計劃說明。”
梅念笙當即鋪開宣紙,提筆疾書。墨香在廳內彌漫,信紙沙沙作響。然而,就在眾人忙碌之際,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門外傳來。
“報!”一名守衛滿頭大汗,跌跌撞撞衝進廳內,“龍爪鄉飛鴿傳書,我榕湖商會一艘商船在蘆沽湖西部被劫!船上一名水手跳船逃生,已抵達龍爪鄉!”
此言一出,廳內氣氛瞬間凝固。卓青麟臉色驟變,猛地將手中茶盞摔在地上,瓷片四濺:“好膽!竟敢動我榕湖的船!賈逵,四地碰頭會就拜托你了,我親自去會會這幫劫匪!”
賈逵拱手應道:“主家放心,我定會安排妥當!”
“公子,我陪你一同前往。”梅念笙迅速收好信件,快步跟上。
“走!”卓青麟轉身大步走出議事廳,腰間佩劍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片刻後,馬蹄聲如雷,數十騎騎兵緊隨其後,朝著蘆沽湖龍爪鄉方向疾馳而去。
夜色漸濃,蘆沽湖宛如一塊巨大的黑鏡,倒映著稀疏的星辰。卓青麟等人趕到時,龍爪鄉的鄉尉洪旭已帶著人在岸邊等候。
“麟公子,來得正好!”洪旭大步迎上來,臉色陰沉,“被救的水手還在昏迷,不過聽我手下說,劫匪行事利落,手法專業,絕非尋常水匪可比。”
洪旭乃明末抗清將領,是鄭成功麾下核心將領之一,大哥卓青龍常年不在家,龍爪鄉由大嫂洪淩波當家,抽到兩名人才,一人是南宋時期的行政人才洪邁,目前是戶曹負責行政;一人就洪旭,擔任鄉尉,負責治安和防護。
卓青麟望著漆黑的湖麵,眼中寒芒閃爍:“帶我去見那水手。”
在龍爪鄉臨時搭建的營帳內,一名渾身濕透的水手躺在草席上,臉色慘白,昏迷不醒。卓青麟蹲下身,仔細查看水手身上的傷口。隻見其背部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顯然是被人從背後偷襲所致。
“傷口整齊,應是用的精鋼長刀。”卓青麟起身道,“普通水匪哪來如此精良的兵器?這背後,恐怕另有隱情。”
正說著,水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卓青麟等人,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卓青麟按住:“莫動,慢慢說,商船是如何被劫的?”
水手喘著粗氣,聲音虛弱:“公子……我們行至蘆沽湖西部時,突然有三艘快船從蘆葦叢中衝出。船上的人蒙著麵,一句話不說就開始殺人搶貨……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抗……”
“可看清他們的服飾標記?”梅念笙問道。
水手搖頭:“他們穿著黑衣,沒有任何標記。不過……”他頓了頓,眼中閃過恐懼,“其中一人手上拿著一柄尺長的鐮刀!”
“鐮刀?”卓青麟皺眉,轉頭看向龍爪鄉鄉尉洪旭,“洪兄,可曾聽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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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旭臉色微變,沉聲道:“鐮刀!莫不是與那傳聞中的‘夜殺盟’金牌殺手“勾鐮刀”有關?據說‘夜殺盟’是一個神秘殺手組織,“勾鐮刀”是‘夜殺盟’的一名金牌殺手,又被稱之為“滴血勾”,專接暗殺、劫掠的生意,手段狠辣,不留活口。若真是他們所為,此事恐怕棘手了。”
“不管是誰,敢動我榕湖商會,就要付出代價!”卓青麟眼神冰冷,“傳令下去,騎兵隊沿蘆沽湖搜索,務必找到劫匪蹤跡!另外,派人密切監視周邊動靜,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與此同時,榕湖鄉議事廳內,賈逵等人仍在為明日的四地碰頭會做準備。賈鑰再次核對人口數據,賈殷則安排人手準備接待事宜。
賈鑰突然開口:“賈逵叔,你說這商船被劫,會不會與南楚異動有關?”
賈逵一愣,隨即沉思起來:“你是說,這背後或許有南楚敵人的影子?可若想拖延南楚動手,何必用殺手組織劫掠商船?”
“我們這批貨是給大江水師的,主要是從卓山鎮采購來的行軍散,或許他們是想試探我們的反應,或是打亂我們的部署。”賈殷分析道,“如今榕湖鄉正籌備升鎮之事,若商會受損,資金和物資必然短缺,升鎮計劃也會受阻。”
賈逵神色凝重:“甘寧的大江水師主要對手北陳水師大都督陳友諒,是若真是如此,南楚異動主要對手是北陳,那北陳這步棋下得夠狠!先斷大江水師物資儲備,這是先下手為強啊!看來明日的碰頭會,我們得重新商議對策了。”
夜色更深了,蘆沽湖畔,搜捕仍在繼續。卓青麟站在船頭,望著茫茫湖麵,心中思緒萬千。南楚異動、商船被劫、神秘殺手組織,這一樁樁事如同亂麻,纏繞在一起。而榕湖鄉的升鎮之路,也變得愈發艱難。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卓青麟心中一緊,立即帶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在一片蘆葦叢中,眾人發現了一艘破損的商船殘骸,甲板上血跡斑斑,貨物散落一地。卓青麟仔細查看,發現船艙內有明顯的打鬥痕跡,而船舷上,赫然有一道與水手傷口相似的刀痕。
“看來這裡就是劫船現場。”卓青麟臉色陰沉,“傳令下去,仔細搜查,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線索。”
就在眾人忙碌時,一名士兵突然喊道:“公子!這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