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河西走廊,十萬大軍如鐵流般湧動。
慕容恪勒馬立於敦煌城外的高崗上,五萬龍騎軍列陣於後,玄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冽的光。身旁,慕容霸的三萬乞活軍與兩萬西涼軍整齊肅立,旌旗蔽空。
“兄長,此去漢中,不僅要打通通道,更要播撒新秩序的種子。”慕容霸目光炯炯。
慕容恪微微頷首,展開羊皮地圖:“張使君已準我們借道。敦煌、酒泉、張掖、武威、蘭州、天水...這一路,我們要讓每個城池都見證變革。”
大軍開拔,首戰酒泉。
曾經的索氏塢堡已成斷壁殘垣,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堡外新開辟的千畝良田。分得土地的農民正在官府派來的農官指導下播種冬麥。
一個老農顫巍巍地捧起泥土,老淚縱橫:“這...這真是我王老五的地了?”
慕容恪下馬,走到田埂邊:“老人家,地契可收好了?若有胥吏敢來索賄,直接去郡守府擊鼓。”
老農慌忙跪拜:“將軍...小老兒不敢...”
“起來。”慕容恪親手扶起他,“在黑山,百姓見官不跪。在鄴城,耕者有其田是基本權利。從今天起,酒泉也一樣。”
消息如野火般傳開。當大軍抵達張掖時,城外已自發聚集了數百百姓,捧著食物犒軍。
“將軍,我們也要分田!”
“我們要孩子上學!”
“我們要看病不花錢!”
慕容霸望著群情激昂的百姓,對兄長低語:“看來西涼的改革已經深入人心。”
慕容恪目光深遠:“這還不夠。要讓每個百姓都明白,他們不是在乞求恩賜,而是在爭取與生俱來的權利。”
在武威,慕容恪做了一件震驚全城的事。
他將在各地收繳的世家地契、賣身契堆在廣場上,當眾焚毀。熊熊烈火中,千百年的枷鎖化為灰燼。
“從今日起!”慕容恪站在高台上,聲音傳遍四方,“武威再無世襲奴仆!每個人都是自由身!每個人都能靠雙手創造自己的生活!”
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哭聲和歡呼聲。一個剛剛獲得自由的年輕人撕碎身上的奴籍標記,仰天長嘯:“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與此同時,慕容霸在蘭州建立了第一個“新政學堂”。不僅教孩童識字,還開設夜校,讓成人學習算術和農事。
“知識不該被壟斷。”慕容霸對好奇圍觀的百姓說,“在黑山,連女子都能讀書明理。在座的各位,你們的智慧不比任何人差。”
大軍行至天水時,收到了來自襄陽王密的密信。
“王景略已準備就緒。”慕容恪看完信,對弟弟道,“他建議我們在漢中外圍的武都郡先行試點。”
慕容霸點頭:“祖逖將軍的十萬乞活軍也已就位,隻等我們信號。”
十月,十萬大軍抵達武都郡。
此時的武都,還保持著舊有的秩序。世家把持田地,百姓貧苦不堪。郡守楊卓是當地大族出身,對慕容恪的到來充滿戒心。
“將軍遠來辛苦。”楊卓在郡守府設宴,言辭謹慎,“隻是武都地瘠民貧,恐怕要讓將軍失望了。”
慕容恪放下酒杯,直視楊卓:“楊郡守,我此行不為征糧,不為征兵,隻為推行新政。”
“新政?”楊卓臉色微變,“將軍所說的,莫非是那...均田令?”
“正是。”慕容恪站起身,走到廳堂中央,“即日起,武都郡所有土地重新丈量,按人頭分配。郡內設立官學、醫堂,所有適齡孩童必須入學,所有百姓看病隻需付藥材成本。”
滿座嘩然。在座的當地士紳紛紛變色。
楊卓強壓怒氣:“將軍,此舉恐怕不妥。武都情況特殊...”
“何處特殊?”慕容恪打斷他,“是楊氏占有的萬畝良田特殊,還是百姓食不果腹特殊?”
宴會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