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著腰了?”他急道,“是我扶著你走,還是……”話到嘴邊又頓住,腰上扭了氣,抱也不是,背也不妥,倒叫他一時沒了分寸。
陳稚魚稍稍直起身,輕咳一聲,耳根依舊紅透,低聲道:“沒事,你……扶我一把便是。”
陸曜不疑有他,連忙上前,一手環過她的腰肢穩住,另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不過這片刻工夫,他額角竟已沁出薄汗。
“隻管將力氣靠在我身上,”他沉聲囑咐,“這就快到了,進了屋,我即刻叫府醫來給你瞧瞧。”
陳稚魚垂著頭,望著他那隻骨節分明、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唇角悄悄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輕輕頷首:“或許走回去,便不疼了。”
說罷,她的小手也反握緊了他,趁他微微一怔的空隙,聲音軟得像浸了蜜:“我還當夫君惱了我,再也不肯搭理我了呢。”
陸曜身形微頓,低頭看她眼中那點小心翼翼的試探,心裡頭堵著的那股氣,竟不知何時慢慢散了。霎時間,臉上臊得通紅,隻強作鎮定地轉過頭去,蹙著眉道:“腰疼就彆說話。”
他總不能承認,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為這點小事同她介懷,著實可羞。
瞧著他紅透的耳根,陳稚魚便知他是害羞了。她抿唇偷笑,借著他刻意回避的神態,索性往他懷裡又貼了貼,一手環過他的腰,緊緊扣住他的腰帶,半分不肯鬆。
陸曜徹底愣住。她這般整個人幾乎都偎進懷裡的模樣,本該是極受用的親近,可青天白日的,他偏生紅了臉。垂眸看去,正撞進她那雙閃著狡黠光的眼眸裡。
好半晌,他深吸口氣,無奈問道:“你又騙我?”
陳稚魚舔了舔乾澀的下唇,扣著他腰帶的手更緊了些,生怕他掙開,臉上卻還笑著,直點頭:“不騙你——那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理我了?”
“我何時不理你了?”
“從昨夜到現在,我不主動尋你,你便不曾理我。”
“我那是忙。”
“哦?忙到夜裡連屋都回不了嗎?”
話音落定,廊下一時鴉雀無聲,唯有風過庭樹的簌簌輕響。
陳稚魚緩緩直起身,沒有再如方才那般緊緊貼著他,惹得陸曜眉峰微蹙。未等他開口,她已先輕聲道:“我知道夫君不隻是同我置氣,想來這裡頭還有彆的關竅。隻是,不管夫君想做什麼,能不能先與我商量?莫要這般突然。萬一將來有一日,我分不清你究竟是真的動了氣,還是故意做給旁人看,那夫妻之間離了心,可就難挽回了。”
她語氣懇切,態度又溫軟,實在讓人狠不下心來對她動怒。況且她這般聰慧,竟能看穿昨日並非單純置氣,察覺到他脾性之下另有古怪,更讓陸曜無從辯駁。
他拉過她的手,轉身往回走,方道:“你怎知昨日我是故意為之?”
陳稚魚抬頭望他,澄澈眼眸裡滿是溫軟真誠:“因為我曉得,夫君不是那般小氣的人。”
陸曜挑眉,側眸看她:“怎麼聽著,你這話倒不像是在誇我?”
陳稚魚一臉無辜:“不小氣……難道不是誇嗎?”
陸曜低笑一聲,沒再點破她話裡的機鋒。
兩人回了主屋,關上門後,他才斂了笑意,沉聲道:“你有沒有想過,昨日那般情形,為何偏偏是木婉秋來找你?難道真的隻是她偶然得知了消息?”
陳稚魚神色一凝,認真道:“此事我昨日也同她提過。那偶然與巧合,瞧著不像是無意發生,倒像是有人想借她的嘴給我們傳消息。隻是這人……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懷王。他這般做有什麼好處?幫了我們,他能得什麼?”
陸曜抿唇,眼眸裡閃過一絲銳利:“陸家絕無可能歸順懷王,他心裡也清楚。所以他此舉,不像是拉攏示好,反倒更像離間……同時,也是為了獲取木婉秋的信任。”
陳稚魚恍然:“他出手,意在離間陸家與太子的關係?可他要得木姑娘的信任,難不成是想利用她做什麼?”
“是。”陸曜給出肯定的答案,“他們這等人,從不會無的放矢。既布下這盤棋,所圖謀的,絕不止一星半點的好處。”
“可……”陳稚魚蹙眉,“他利用木姑娘有何用?木家本就已歸順於他,況且木家姑娘,不是早已內定為懷王妃了嗎?本就是一路人,又何須用這等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