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的指尖不知何時已經沾濕。他盯著張寶似笑非笑的臉,突然意識到太平道對洛陽的掌控,遠比他想象的更深。
“所以,將軍想要什麼?”袁隗決定不再繞彎子。
張寶豎起三根手指:“第一,袁氏控製的三座洛陽糧倉,起義當日不得設防;第二,太尉府的調兵虎符需要"丟失"幾個時辰;第三......”他壓低聲音。
“袁本初的"義兵"需晚三日出發。”
袁隗猛地站起身,寬大的衣袖帶翻了茶盞。褐色的茶湯在城防圖上洇開,像一團擴散的血跡。
“你們連本初的動向都......”
“袁公何必驚訝?”張寶好整以暇地用袖子擦拭圖紙,“袁本初在渤海募兵三千,曹操在陳留集結鄉勇,就連遠在幽州的公孫瓚都收到了袁氏的密信。這天下棋局,袁氏下的才是真正的大手筆。”
一陣穿堂風掠過,燈焰劇烈搖晃起來。
袁隗的臉上明暗交錯,他忽然想起半月前袁術秘密入京時說的話:“叔父,此次大亂後,我袁氏當為天下楷模。”
沉默良久,袁隗緩緩坐回席上:“糧倉可以給你們,但虎符不行。楊賜那個老頑固看得太緊。”
張寶似乎早有所料:“那就換一個——司徒府的通行令。”
袁隗眯起眼睛。司徒袁滂是他的族弟,開出幾張通行令確實易如反掌。更重要的是,這個要求透露出太平道的真正意圖——他們不僅要外攻城池,更要內亂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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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袁隗突然笑了,眼角堆起細密的皺紋,“不過地公將軍需答應我一事。”
“袁公請講。”
“十常侍的人頭,”袁隗一字一頓道,“尤其是張讓的,需由我袁氏來取。”
張寶挑眉,隨即會意地點頭。誅殺宦官是天下士人共願,袁氏若能在亂局中手刃十常侍,必將贏得清流士族的擁戴。
“成交。”張寶從懷中取出一枚銅印推到袁隗麵前,“這是我太平道大方帥的信物,持此物者,黃巾不犯。”
銅印造型奇特,刻著一個猙獰的鬼首,嘴角卻詭異地向上揚起,像是在嘲笑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袁隗沒有立刻去接,而是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最後一個問題。”他聲音突然變得極輕,“若陛下在這場亂局中......駕崩了呢?”
張寶的眼神變得危險而明亮:“那就要看袁公,是想做霍光,還是王莽了。”
一片枯葉終於掙脫樹枝,飄飄蕩蕩落在窗台上。
袁隗伸手撚起那片枯葉,在指間碾得粉碎。
“明日司徒府的通行令會送到城東綢緞莊。”袁隗起身送客,語氣已恢複世家家主的從容。
張寶拱手一禮,轉身時突然又道:“對了,劉陶那邊......”
“一個跳梁小醜罷了。”袁隗輕輕撣了撣衣袖,“楊賜保得了他一時,保不了一世。”
當張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後,袁隗拍了拍手。屏風後轉出一個戴著鬥篷的男子,正是袁術。
“都聽見了?”袁隗問道。
袁術摘下鬥篷,年輕的臉上寫滿野心:“叔父,我們真要與他們合作?”
袁隗走到案幾前,將那張被茶漬汙染的城防圖湊到燈焰上。火舌吞吐間,洛陽的街衢巷道化為灰燼。
“記住,公路,”袁隗看著跳動的火焰,“成大事者,不與螻蟻爭食。讓太平道先去咬宦官,等他們兩敗俱傷時......”
他沒有說完,但袁術眼中已燃起同樣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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