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名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上城樓,“啟稟主公,徐州送來的糧草……被截在半路了!”
顏良濃眉一皺:“何人如此大膽?”
“是……是陶謙帳下的曹豹將軍,他說……說……”傳令兵支支吾吾不敢直言。
劉備心頭一沉,揮手示意他退下。他轉身望向城內,街道上百姓們正歡慶圍城解除,卻不知一場無形的風暴正在醞釀。
“主公,我去找陶謙討個說法!”文醜握緊了手中的長矛,臉上怒氣顯現。
“文將軍且慢。”劉備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深沉,“此事沒那麼簡單。”
當夜,劉備獨自在帳中踱步。案幾上攤開的徐州地圖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忽然帳簾微動,陳登閃身而入。
“玄德公,深夜叨擾了。”陳登拱手作揖,臉上帶著少有的凝重。
劉備連忙迎上:“元龍來得正好,我正有事相詢。”
陳登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陶恭祖已與呂布暗通款曲多時。袁本初、劉公山之敗,非戰之罪,實乃……”
“內鬼作祟?”劉備瞳孔微縮,突然想起前日陶謙派來的使者那閃爍的眼神。
陳登點頭:“徐州世家不願外人染指此地。陶恭祖表麵倚重玄德公,實則……”
帳外傳來更鼓聲,劉備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走到窗前,望著徐州城的方向。月光下,那座他曾經拚死守護的城池,此刻顯得如此陌生而遙遠。
次日清晨,糜竺匆匆趕來:“主公,我軍糧倉見底了。陶謙那邊說秋收欠佳,要再等半月……”
“半月?”顏良冷笑,“三軍無糧,不消三日就會嘩變。”
劉備沉默良久,忽然輕笑一聲:“好一個‘秋收欠佳’。子仲,傳令下去,今夜三更造飯,五更拔營。”
“主公這是要……?”孫乾驚訝道。
“回平原。”劉備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眼神平靜得可怕,“既然主人不歡迎,客人又何必賴著不走?”
顏良撫刀沉吟:“主公,如此不告而彆……”
“陶恭祖已經用斷糧的方式告訴我們該走了。”劉備從懷中取出陶謙當初求援的血書,輕輕放在燭火上。火舌舔舐絹布,映得他麵容忽明忽暗。“這徐州的水,比我們想的要深得多。”
當夜,劉備軍悄無聲息地撤出琅琊。黎明時分,當陶謙派來的使者趕到軍營時,隻看到滿地熄滅的灶坑和整齊的紮營痕跡。
十裡外的官道上,劉備回望徐州方向。晨霧中,那座城池的輪廓已經模糊不清。
“主公在看什麼?”簡雍策馬靠近。
劉備收回目光:“在看一個教訓。”他輕夾馬腹,“傳令全軍加速,十日內務必返回平原。”
文醜嘟囔道:“就這麼便宜了陶謙老兒?”
“文醜,”劉備突然勒住戰馬,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記住今日。他日若有機會再臨徐州……”後半句話消散在晨風中,但顏良、文醜都從主公眼中讀出了前所未有的決絕。
建安元年,深秋,徐州境內黃葉紛飛,劉備的軍隊已經陸續撤出下邳,向北方的平原郡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