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卻若有所思:“未必。我看袁軍謀士麵色有異,恐怕……”
“恐怕他們箭矢不足了。”曹仁突然道。
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望向曹仁。
“今日之戰,袁軍至少射出四十萬支箭。”曹仁掰著手指計算,“就算他們後勤再強,短時間內也難以補充。何況那些特製弩箭……”
“難怪袁昊不讓我們當先鋒!”曹洪恍然大悟,“他是怕我們發現他們火力大減!”
於禁眼中精光一閃:“將軍,這是個機會。若我們能獨立擊退韓遂……”
“不。”曹仁搖頭,“我們要敗。”
“什麼?”眾將愕然。
曹仁的聲音低如耳語:“明日韓遂攻來,我軍稍作抵抗便佯裝潰敗。袁昊箭矢不足,必被韓遂主力纏住。屆時……”他在地上畫出簡易地形圖,“於禁率五百精銳從側翼突襲韓遂中軍。記住,要打著袁軍旗號。”
曹洪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要……”
“袁昊不是想讓我們當誘餌嗎?”曹仁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那我們就讓獵人和獵物換個位置。”
眾將麵麵相覷。油燈忽明忽暗,照得曹仁半邊臉隱在陰影中,那露出的半張臉如同鐵鑄般堅硬。
“諾!”於禁第一個抱拳領命,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火花。
當夜,曹軍營地表麵平靜,暗地裡卻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曹仁巡視各營,看到士兵們正在悄悄加固護甲——用皮革包裹木板,再綁在胸前。這簡陋的“盔甲”自然比不上袁軍的製式裝備,卻也是絕境中的智慧結晶。
“將軍,您看。”於禁拉著他來到一處隱蔽營地。三百名精銳正在練習一種奇怪的陣型——五人一組,兩人持長矛,兩人持短弩,一人持盾牌。
“這是什麼陣法?”曹仁好奇地問。
“末將琢磨的小玩意。”於禁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專門對付重騎兵的。長矛拒馬,短弩射人,盾牌防護。”
曹仁眼前一亮。這種因地製宜、不追求華麗但求實用的戰法,正是曹軍目前最需要的。他突然想起曹操常說的一句話:“富者炫其財,智者藏其拙。”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滾滾煙塵。韓遂大軍如約而至,最前排是足有兩丈高的攻城車,後麵跟著黑壓壓的騎兵。
“果然來了……”曹仁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轉身看向自己的部隊——這兩千人馬衣衫襤褸,裝備簡陋,卻個個眼神堅毅。昨夜他坦白告訴了士兵們計劃,出乎意料的是,這些農民出身的士卒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燃起了鬥誌。
“兄弟們!”曹仁站在一塊大石上高喊,“今日之戰,不為袁昊,不為功名!隻為讓天下人知道——”他抽出佩劍直指蒼穹,“曹軍雖窮,骨氣不窮!”
士兵們沉默地舉起武器,沒有歡呼,但那肅殺之氣卻比任何呐喊都更有力量。
遠處傳來隆隆戰鼓聲。韓遂軍開始衝鋒了。
曹仁最後看了一眼袁軍主陣方向——那裡旌旗招展,卻透著一股虛張聲勢的慌亂。他嘴角微揚,舉起令旗:
“按計劃行事!”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整個平陵戰場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