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烽煙_逍遙紫衣侯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91章 烽煙(1 / 1)

長安的冬雪落進國子監的窗欞時,蘇明遠正站在《農桑要術》新篇的雕版前,指尖拂過“和歡穀”三個字的刻痕。木版上還沾著未乾的墨汁,是柳氏親手調製的“鬆煙墨”,裡麵摻了極細的和歡穀秸稈灰——她說這樣能讓字跡更耐磨損,就像這穀種能在鹽堿地紮根一樣。

“三殿下,禦史台又遞折子了。”張柬之捧著個錦盒進來,裡麵裝著七道彈劾奏折,最上麵的一道蓋著吏部尚書的朱印,字跡力透紙背,“說柳姑娘推廣和歡穀,是‘以胡種亂中原,違祖製壞地氣’,請聖上禁種此穀。”

蘇明遠展開奏折,吏部尚書在文中引經據典,說《禮記》有雲“夷狄之穀不進中原”,還列舉了漢武帝時期“罷黜胡麻,獨重粟麥”的舊事,最後竟說和歡穀的雜交技術“類於禽獸雜交,有違天倫”。

“他見過和歡穀嗎?”蘇明遠冷笑一聲,將奏折扔在案上,“上個月剛領了漠北送來的和歡穀新米,說‘味甘性溫,宜於老弱’,轉頭就忘了?”

張柬之從錦盒底層抽出張紙條,是國子監博士偷偷送來的,上麵寫著“尚書府糧倉,藏私稻千石,粒小色黑,似鬼稻”。“博士說,尚書讓人把和歡穀與陳年舊稻混在一起,故意讓佃戶種死,再拿著枯死的苗去禦史台告狀。”

柳氏恰好帶著新碾的和歡穀米進來,米袋上的布紋印著“漠北貢米”四個字,是老可汗特意讓人織的。“我聽說了。”她將一碗新米粥放在蘇明遠麵前,米粒飽滿,熬出的米油泛著琥珀色,“他們不是怕穀種壞地氣,是怕這穀種讓佃戶們有了活路,就沒人肯再租他們的薄田了。”

長安城的糧價最近跌了三成,就是因為和歡穀的畝產量比普通穀子高兩成,還能在貧瘠的土地上生長。不少佃戶開始退租,想自己開墾荒地種和歡穀,這讓靠收租為生的士族們坐不住了。

“最麻煩的是安王。”張柬之低聲道,“他在朝上說,漠北與中原風俗不同,和歡穀‘飲漠北之水則良,入中原之土則邪’,還舉了個例子,說雍州有種了和歡穀的人家,孩子生下來就長了六指。”

安王是聖上的弟弟,一向以“守護中原正統”自居,他的話在宗室裡很有分量。蘇明軒從西域趕回時,正好在宮門口撞見安王的長史,那人懷裡揣著個布偶,上麵縫著個六指的小手,布偶的布料與雍州農戶穿的粗布一模一樣。

“是假的。”蘇明軒將布偶摔在地上,裡麵露出些細碎的木屑,“雍州那戶人家的孩子我見過,五指健全,是安王讓人買通產婆,故意散播謠言。”

聖上在禦書房召見了眾人,案上擺著兩碗米飯,一碗是普通穀米,一碗是和歡穀米。“諸位愛卿,”聖上用銀勺舀起和歡穀米粥,“朕吃了半個月,沒覺得哪裡‘邪性’,反而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吏部尚書立刻出列:“陛下,此穀雖好,卻是胡漢雜交而來,若任由推廣,恐中原百姓漸染胡俗,忘了祖宗根本。”

“祖宗根本是什麼?”柳氏突然開口,手裡捧著本《泛勝之書》,“是‘順天時,量地利,則用力少而成功多’。漠北的黑沙穀能抗風沙,中原的穀子能高產,讓它們結為和歡穀,正是順天應時,怎麼就成了忘本?”

安王冷笑:“女子不得乾政,柳姑娘還是管好你的藥廬吧。”

“臣女是農官,”柳氏的聲音不卑不亢,“推廣良種是臣女的職責。安王殿下說和歡穀‘邪性’,敢問殿下府裡的西域葡萄、波斯地毯,是不是也該一並燒了?”

這話戳中了安王的痛處,他最愛的就是波斯的地毯,府裡藏了足足三十張。聖上忍不住笑了:“柳愛卿說得對,有用的東西,不管來自哪裡,都該留下。”

但爭論並未結束。散朝後,安王讓人在城門口貼了張告示,畫著和歡穀的稻穗長著狼頭,旁邊寫著“種此穀者,家宅不寧”。不少百姓被嚇得不敢買穀種,連之前種過的農戶也開始偷偷拔掉幼苗。

蘇明遠讓人撕下告示,卻發現背麵用朱砂畫著個詭異的符號,是西域薩滿的“詛咒符”。“是守護敖包的薩滿乾的。”蘇明軒認出這符號,“他和安王私下見過麵,安王許了他‘漠北薩滿總管’的位置,讓他幫忙散播謠言。”

老可汗的信使恰好此時趕到,帶來個木盒,裡麵裝著半塊刻著金礦脈圖的狼骨,另一半據說在薩滿手裡。“老可汗說,薩滿手裡的狼骨上,刻著趙大人藏毒經的位置。”信使的眼睛通紅,“老可汗快不行了,他說一定要在咽氣前,把毒經找出來燒掉。”

柳氏突然想起和歡穀的秸稈灰能中和毒素,眼睛一亮:“我有辦法讓薩滿交出狼骨。”她讓人取來一盆和歡穀秸稈灰,加水調成糊狀,“這東西能解薩滿常年佩戴的‘避毒符’裡的微量毒素,他的關節痛就是因此而起,我們用這個做交換。”

薩滿住在長安西郊的破廟裡,正和安王的長史密談。蘇明軒等人趕到時,正聽見薩滿說:“隻要讓中原人都怕了和歡穀,安王殿下就能趁機接管漠北的穀種貿易,到時候金礦的收益,我們五五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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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關節還疼嗎?”柳氏突然推門而入,將那盆灰糊放在桌上,“這是和歡穀的秸稈灰,敷上三次就能好。”

薩滿的臉色驟變,他的關節痛是老毛病,遍求名醫都治不好,沒想到柳氏會知道。“你想要什麼?”他盯著那盆灰糊,喉結滾動了一下。

“狼骨的另一半。”蘇明遠將老可汗的狼骨放在桌上,“還有趙大人的毒經在哪。”

薩滿猶豫了片刻,從懷裡摸出另一半狼骨,拚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金礦脈圖。“毒經被安王藏在府裡的密室,”他咬了咬牙,“他說等和歡穀被禁,就用毒經裡的法子,在中原的糧倉裡下毒,再嫁禍給漠北,逼聖上出兵。”

安王的長史想跑,卻被張柬之按住,從他懷裡搜出本賬冊,記錄著安王與西域諸國的交易——他用金礦脈圖換了西域的彎刀,準備在禁種和歡穀的民憤中,趁機發動兵變。

拿到證據後,蘇明遠讓人將薩滿帶到藥廬,柳氏親自給他敷藥。薩滿的關節痛果然緩解了,他看著藥糊裡的和歡穀秸稈,突然老淚縱橫:“我對不起老可汗……他當年救過我的命,我卻幫著外人害他。”

宮宴上,聖上讓柳氏當眾煮了和歡穀粥,分給百官品嘗。吏部尚書嘗了一口,臉色漲得通紅,卻還是嘴硬:“雖味佳,然根不正。”

“根正不正,要看能不能結出好糧食。”蘇明遠將安王的賬冊和薩滿的供詞呈上,“安王為了奪權,勾結薩滿散播謠言,還想借用毒經下毒,這才是真正的‘根不正’。”

聖上看著賬冊,又看了看低頭不語的安王,長歎一聲:“將安王圈禁府中,終身不得出。和歡穀照常推廣,誰再敢阻撓,以通敵論處。”

散宴後,柳氏站在宮牆上,看著百姓們在城門口排隊買和歡穀種,臉上的笑容比雪光還亮。蘇明遠遞給她一件狐裘,是漠北送來的,毛領上沾著點穀殼。

“你看,”柳氏指著遠處的田埂,有農戶正在雪地裡翻土,準備開春種和歡穀,“不管朝堂怎麼爭,地裡的活兒耽誤不得。”

蘇明遠望著那些忙碌的身影,突然明白,這場關於穀種的爭論,從來不是胡漢之辯,是守舊與革新的角力,是少數人的私利與多數人的溫飽在較量。而最終能贏的,永遠是那些彎腰播種的人,是那些相信“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的人。

雪越下越大,給田地蓋上了層厚厚的棉被。柳氏從袖中摸出粒和歡穀種子,埋在宮牆下的土裡:“明年春天,這裡也會發芽的。”

種子落地的瞬間,仿佛能聽見凍土下傳來細微的聲響,那是希望在紮根,是新的生命力,正穿過層層阻礙,向著陽光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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