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的耳朵一下子紅透,繡春刀咣當一聲戳進了青石板上:“屬下隻是……”
“隻是什麼?”
李玄戈突然貼到他的耳畔低語,“草,老子在幫你,你彆整事……再廢話本王就把你七歲還尿床的事編成童謠,讓全城小兒傳唱。”
一旁的阿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記得千戶。
先前自己的豆腐渣就濺到過對方,但對方的脾氣特彆好,並沒有生氣,與那些官爺完全不是一類人。
如今更是救了她們姐妹,這一個想法更加讓人確信了……
然而。
不等開口,懷裡的盲眼妹妹忽然抽動了一下鼻子:“阿姐,有糖葫蘆的味道……”
“小丫頭鼻子挺靈的啊!”
李玄戈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摸出一個油紙包,“剛順的龍須糖,要不要嘗嘗?”
“不可!”
阿蘿慌忙阻攔,“小妹眼疾未愈,張神醫說要忌甜食……”
“張神醫說忌甜食?”
李玄戈挑了挑眉,順勢捏住了小女孩的腕脈。
然後。
不等反應,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眼翳泛青,瞳仁渙散——這是內障眼病,需要多吃羊肝,再通過治療,所謂的忌甜就是個鬼!”
阿蘿渾身劇震:“可城南濟世堂……”
“濟世堂開三個月漲五次診金,你真當他是華佗轉世?”
李玄戈廣袖翻卷露出一個臂弩,鋼針寒光閃過小女孩耳後風池穴,“瞧見沒?這淤血點叫‘視網膜信號塔’,紮三針能省五十兩銀子!”
阿蘿呆滯了一秒,剛想開口阻止,結果……
盲眼妹妹突然“咦”了一聲,臟兮兮的小手摸向蒸籠:“阿姐,籠屜在冒氣……”
全場:“???”
哈?
看得見了?
那孩子手指的方向,正是蒸豆腐腦的竹籠!
原本雙眼失明的阿紫妹妹,居然能看見了,就因為一個青年紮了一針???
圍觀人群頓時一片嘩然。
“神了!”
劉瘸子擀麵杖都驚得落地,“這手‘鋼針開天眼’比廟裡菩薩還靈!”
然而。
李玄戈卻是皺眉盯著鋼針上的血珠:“腦部寄生蟲?你們最近吃過什麼魚或者螃蟹?”
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阿紫是因為神經失調,導致的失明,隻需要多補一補羊肝等物就可以了。
結果……
這一針拔出來的時候,居然是黑血。
這就意味著阿紫的失明並不是意外,而是被外力給左右了,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寄生蟲!
但在古代,根本沒有寄生蟲的概念!
“上月碼頭王管事賞過一壇小螃蟹。”
阿蘿回想著上個月的情況。
本來她並不想要的,畢竟王管事本身有家室,但又想打自己的注意……
可妹妹好久沒有嘗過螃蟹,那東西又精貴得很,外加對方並不隻給自己,而是給四周的攤子都拿了一點。
所以便拿下了……
李玄戈聞言,冷冷一笑:“千戶,回頭通知夏撫司查封漕幫所有水產鋪子,這血吸蟲卵夠讓他們體驗‘萬蛆鑽心’了!”
“寄生蟲卵?”
阿蘿蒼白著臉摟緊妹妹,“那……是什麼妖物?”
李玄戈捏著鋼針在晨光下晃了晃,針尖黑血裡竟有米粒大的白點蠕動:“此乃水蠱幼蟲,專鑽人腦仁當窩,上月那壇螃蟹定是運河死水撈的,那一個王管事真會借花獻佛!”
死水裡的螃蟹,都會有寄生蟲。
而像阿紫這樣的女孩子,因為營養不良,外加身體弱,年齡小,所以容易中招。
千戶一聽,繡春刀狠狠劈進了青石板:“屬下這就去剁了那龜孫!”
“回來!”
李玄戈一把拉住了千戶的後領,“蛆蟲醃入味還能喂錦鯉,當務之急是先治眼睛。”
說著。
他指著自己的肝臟位置,“每日喂她三錢炙羊肝,配決明子茶連喝七日,能抵抗住蟲子,漸漸恢複視力。”
阿蘿聞言,臉色變得格外不好看:“可……可那東西很金貴,尋常人家根本不能碰……”
“金貴買不起?”
“還不能碰?”
李玄戈咧嘴一笑,猛然抬腳踹翻了阿蘿的豆腐攤,一下子讓眾人都錯愕了。
啥情況?
前一刻還救人,後一刻就開始踹人家吃飯的行當了?
所有人都懵了!
就連千戶都忍不住想開口。
結果。
李玄戈卻指著地上的豆腐,淡淡說道:“現在有了,今兒帶你妹妹,來梗王府索賠,本王專治碰瓷!”
梗王?
眼前的青年,居然是梗王!
四周的人,瞠目結舌了起來。
奶奶的!
傳言中的梗王能夠治病,這一下果然不假!
阿蘿都是嚇了一跳,急忙抱著妹妹踉蹌後退:“民女不敢……”
“不敢?”
李玄戈嘿嘿一笑,“西市潑皮都敢假摔訛錢,你正經索賠倒慫了?還是說……”
他指尖戳了戳千戶僵硬的腮幫子,“舍不得讓這呆子英雄救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阿蘿:“……”
舍不舍得另說,但哪有人教唆彆人來訛自己的啊?
然而。
千戶的喉結瘋狂滾動,突然扛起半扇豬肉攤門板:“阿蘿姑娘放心!王府後院養著十八頭西域岩羊,屬下這就去薅羊肝!”
“薅禿了羊,本王就把你掛角樓當風乾肉!”
李玄戈無語地橫了千戶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隨之掃了一眼阿蘿。
“如果你實在覺得良心過不去,那以後就留在府中幫忙打雜!”
“正好梗王府少了打雜的丫鬟。”
“千戶負責外,你負責內,男女搭配,乾活不累!”
千戶大喜:“妙啊!”
阿蘿遲疑了。
梗王的提議,讓她心動了……
畢竟。
當王爺的仆人,至少不需要風餐露宿,更不用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