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舟顯然被李懷禎的沉默徹底激怒了。
它原本還帶著幾分戲謔和玩味，享受著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快感。
但李懷禎那如同死水般的沉默，那種任憑它如何折磨都毫無反應的姿態，讓它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它引以為傲的折磨手段，竟然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失效了？
這簡直是對它“智慧”和“力量”的莫大侮辱。
“喂！喂！你這家夥！”
驛舟的聲音失去了之前的冷靜，帶上了一種近乎暴躁的尖利，“聽到沒有！給我吭一聲啊！怎麼？啞巴了？還是說，你那顆石頭心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了？”
它猛地收緊纏繞在李懷禎脖頸上的觸手，看著他的臉因為窒息而漲紅，然後又因為缺氧而變得青紫，但那雙空洞的眼睛裡，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驛舟怒了，它樂趣被徹底破壞。
“好吧，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就換個方式讓你‘感受’一下！”
驛舟的攻擊瞬間變得癲狂起來，不再是之前的“慢慢玩”，而是帶著一種毀滅性的、近乎泄憤的瘋狂。
轟轟轟！
觸手不再是精準地攻擊要害，而是胡亂地抽打、捶擊，每一次都帶著巨大的力量，將李懷禎砸得在原地翻滾，每一次撞擊都讓地麵留下深深的痕跡。
“咳咳咳！”
李懷禎咳血！
傷口在瘋狂地撕裂、擴大，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周圍的地麵，觸目驚心。
但驛舟還不滿足，它發現單純的物理折磨已經無法讓李懷禎崩潰，於是它將目標轉向了那個早已逝去的、卻依然盤踞在李懷禎心中最柔軟位置的存在。
“啊哈！想起來了吧？你那‘愛人’！她死的時候，是不是也像你現在這樣，無聲無息？哦不，她可能比你更慘，至少你現在還活著，她連這點‘幸運’都沒有！”
驛舟的觸手停了下來。
它湊近李懷禎，用一種令人作嘔的、模仿著李懷禎愛人聲音的腔調說道：“‘懷禎，彆難過，我愛你……’哼，騙誰呢？她最後看到的，恐怕是你用她的‘遺物’，哦不，是用她的骨頭，鑄成的這把破劍，然後被我用這把劍殺死了吧？哈哈哈！”
它用觸手挑起李懷禎的下巴，抓起水晶劍，強迫他看著自己懷裡那柄布滿裂紋的水晶劍：“看看！看看這柄‘愛’的見證！它多‘鋒利’啊！能切開血肉，能切開骨頭，也能切開你那可笑的回憶！你抱著它，是不是感覺它還在你愛人手裡，溫柔地撫摸著你？”
它故意將李懷禎的胳膊推向那柄水晶劍，讓劍尖幾乎要刺破他的皮膚：“來啊！感受一下！感受你愛人的‘愛’！感受她用生命為你‘鍛造’的‘禮物’！你不是想嗅到最後一絲氣息嗎？我告訴你，那不是她殘留的氣息，那是被你親手玷汙、被我用她的死鍛造出來的、帶著血腥和絕望的氣息！你聞到了嗎？你這頭蠢豬！”
驛舟的攻擊越發瘋狂，侮辱也越發惡毒。
它不再滿足於單純的肉體折磨，而是要徹底摧毀李懷禎的精神世界，要用最惡毒的語言，將李懷禎心中最後那點愛，也徹底碾碎。
轟轟轟！
驛舟看著李懷禎被自己瘋狂攻擊得奄奄一息，卻依舊死死抱著那柄破劍，眼神裡閃過一絲更加惡毒的光芒，它不再拐彎抹角，也不再模仿誰的聲音，而是用自己那充滿惡意、毫無感情的腔調，直接、殘忍地砸向李懷禎的耳朵：
“喂！廢物！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抱著這破玩意兒有什麼用？你那女人早就變成骨頭了，變成你手裡這把醜陋的劍了！她死得可慘了，就因為有你這個蠢貨，用她的骨頭鑄劍，讓她連全屍都沒留下！”
“你以為你抱著這劍，就能抱到她？真是惡心！她要是知道你用她的骨頭當武器，還拿去砍我，她會在地下氣得不得了吧？她肯定恨不得現在就從你懷裡跳出來，再把你碎屍萬段！”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話！像個男人嗎？不！你是個廢物！是個用愛人的骨頭做武器的變態！是個連慘叫都不會的、沒心沒肺的怪物！你根本不配擁有她！她活著的時候肯定就受夠了你吧！”
“她死了，你才覺得她好嗎？才這麼死心塌地？真是可憐又可悲！她活著的時候，你用她的骨頭鑄劍，她死了，你抱著那劍裝深情！你告訴我，你這到底是愛她，還是根本就是愛你自己這出苦情戲？”
驛舟一邊說著這些最直接、最傷人的話，一邊用觸手更加用力地、反複地撞擊著李懷禎的腹部和胸口。
“咳咳咳！”
每一次都讓李懷禎劇烈地咳嗽，噴出大口的血沫，但就是無法發出任何完整的慘叫。
它就是要讓這些話，一箭箭射穿李懷禎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心，讓他痛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它就是要讓李懷禎徹底明白，他不僅失去了愛人，還親手玷汙了那份愛，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厭惡的廢物！
“廢物！”
“廢物！”
驛舟的毒舌，一刀刀剜在李懷禎的心上。
李懷禎不再去想那柄水晶劍，不再去感受身體的劇痛，他的意識模糊！
求死，成了他唯一剩下的念頭！
李懷禎閉上眼睛，不再看這世間的一切，也不再聽那惡毒的嘲諷，隻是默默地等待著身體力竭，等待著意識徹底消散。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沉入永恒的黑暗時，身體裡卻傳來了一股微弱卻又持續不斷的修複力量。
那是之前在與這驛舟交手時，他強行吸收了對方的一絲“神覺”，那股力量，潛伏在他體內，此刻竟在他一心求死的時候，違背他的意誌，自動運轉起來，修補著他的傷口。
李懷禎猛地睜開眼，眼中充滿了驚駭和絕望。
他感覺不到傷口愈合的快感，隻有一種痛苦！
他不想活，不想再承受這一切！
身體，硬是不肯死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