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糖漿凝固的琥珀色水窪前,龜甲上的蜜漬梅子正在滲出桂花香。
紫金鈴突然發出類似銀勺敲擊瓷碗的脆響,腕間傳來灼燒感——這是靈力預警,但這次連骨頭縫都泛起酸澀的甜味。
"師兄你看。"我用桃木劍戳了戳水窪,倒影裡那枚梅子圖案正吐出細若蛛絲的靈力線,"這玩意在吃智者的龜甲。"
周師兄的七星劍還懸在我後心三寸處打轉,劍穗沾著糖漿黏在青石板上。
他掏出羅盤時,銅勺突然指向東南方,我袖口暗藏的追魂香卻直直墜向地麵——兩股靈力在撕扯龜甲。
"彆動!"他抓住我準備結印的手,"殘留力量在模仿你的靈力頻率。"
我甩開他的手,糖漿在鞋底發出拔絲地瓜的黏膩聲。
羅盤銅勺突然瘋轉,方圓十裡的靈力波動在龜甲表麵投射出扭曲的星圖。
那些本該是銀白色的軌跡,此刻正泛著蜜餞似的琥珀光澤,像師父總藏在經卷裡的麥芽糖。
"它在重組靈脈。"我咬破指尖往龜甲裂紋抹去,血珠卻被吸進梅子圖案裡,"看到沒?
殘留力量在學師父的靈力回路!"
周師兄的符紙剛觸到龜甲就燃起青煙,火苗裡飄出我們茅山派入門劍法的殘影。
他臉色發白:"這東西在解析我們的功法......"
我突然把龜甲按進糖漿裡。
粘稠液體瞬間凝固成鏡麵,映出靈界核心方向有道裂縫正滲出墨汁。
紫金鈴的震顫頻率與師父教我的清心訣完全吻合——殘留力量在複刻我的記憶。
"追不追?"我踢開黏在道袍下擺的糖塊,桃木劍在掌心轉出殘影,"等它解析完龜甲裡的茅山秘術......"
"師父說過靈界裂縫會......"
"師父還說過闖禍他兜著呢!"
我掐訣召出紙鶴,翅膀卻沾著糖漿飛成醉漢的軌跡。
周師兄歎著氣拋出七星劍,劍光劈開的空氣裡泛起鬆煙墨香——殘留力量連我們的破陣習慣都學會了。
越靠近裂縫,靈力波動越像打翻的調色盤。
我的靈力感知時而清晰如觀星,時而混沌似夢遊。
有團磷火突然化作師父罰我抄經時用的狼毫筆,筆尖滴落的卻是蜜糖。
"停!"周師兄拽住我後領,"你鞋底沾的糖漿在發光。"
我低頭看見糖晶正沿著褲腳蔓延,凝結成類似護山大陣的紋路。
紫金鈴突然發出鐘磬般的嗡鳴,三百米外有棵枯樹正在糖漿裡生根——那分明是茅山派藏書閣前的百年桂樹。
"它在造贗品。"我並指抹過桃木劍,劍氣削落的枯枝流出蜂蜜,"用糖漿複刻茅山......"
話沒說完,地麵突然塌陷成硯台狀的深坑。
我們墜入的瞬間,四周岩壁浮現出師父教我畫符的舊影,但朱砂符咒全變成了蜜漬梅子。
周師兄的七星劍在岩壁剮蹭出火星,照亮坑底那方正在自動研墨的糖漿硯台。
"彆碰!"我攔住要去探查的師兄,"墨汁裡有我的劍氣殘留。"
仿佛要驗證我的話,硯台突然噴出糖絲,在空中織成我十四歲那年斬滅畫皮鬼的劍招。
但本該淩厲的軌跡此刻綿軟如糖畫,紫金鈴震顫著發出示警的蜂鳴。
"它在進化。"我摸出三枚五帝錢拋向空中,"剛才還隻會模仿,現在會改造......"
銅錢突然黏成糖葫蘆串,糖衣上浮現出周師兄上個月受傷時用的止血符。
師兄臉色驟變,七星劍劃出的結界濺起糖漿,把我們裹成琥珀裡的昆蟲。
結界外,糖漿正在構築茅山派大殿的輪廓。
我看見"師父"從糖塑的三清像後走出,道袍褶皺裡淌著蜂蜜,連嗬斥我偷懶時的挑眉弧度都分毫不差。
"破綻在左袖。"我貼在結界內側輕笑,"真師父罰我時會藏顆梅子在袖袋裡。"
桃木劍穿透結界的刹那,腕間紫金鈴突然沉寂如死物。
我眼睜睜看著劍氣被糖漿吞噬,四周響起師父念《清淨經》的聲音——但每個字都裹著黏膩的甜香。
"瑤瑤!"周師兄突然掰過我的臉,"你瞳孔變成琥珀色了。"
我在他瞳仁倒影裡看見自己眼角正在滲出糖晶,靈力感知徹底陷入蜂蜜般濃稠的黑暗。
最後聽見的聲音是七星劍斬碎糖塑三清像的脆響,以及師兄染上哭腔的怒吼:"你敢學我師父!"
墜入黑暗前,我拚儘最後靈力捏碎袖中玉符。
師父留的保命劍氣撕開糖漿帷幕時,瞥見裂縫深處有雙鎏金雲紋的靴尖——那絕不是茅山派的製式。
本章完)糖漿碎裂的脆響還卡在耳蝸裡,我撐著桃木劍跪在青石板上喘氣。
道袍下擺粘著蜜漬梅子味的糖晶,每片布料都在和皮膚上演難舍難分的苦情戲。
"茅山派的小丫頭?"
鎏金雲紋的靴尖停在我眼前三寸,玄色衣擺繡著靈界獨有的月見草暗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