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不醒,不是福報,是折磨。你把他們永遠鎖在夢裡,那不是救贖,是鈍刀殺人。”
“你以為你替他們做了選擇,可你不過是為了讓自己不再痛苦——你不是救他們,是救自己。”
無寂怔住。
他低頭看著掌心那枚千夢珠,原本瑩潤如水的光芒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迷霧,既溫柔,又冷漠。
——夢境再好,也是假象。
——溫柔再深,也替代不了真實。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慈悲”,其實是對現實的逃避,對家族命運的懦弱
“你以為你是在守護他們?不,你是在剝奪他們存在的意義。”
他聲音漸沉:
“讓他們永遠沉睡,隻是為了讓你……永遠不醒。”
這句話,像是雷霆斬入心底,無寂整個人如遭重擊,呼吸驟然凝滯。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苦修多年,想儘一切方式渡家人於‘苦海’,卻將他們推入了另一個名為‘極樂’的牢籠。
他的慈悲,不過是懦弱。
他的憐憫,不過是逃避。
“蘇公子教誨……”無寂聲音微顫,雙手合十,額首輕垂,語氣中帶著罕見的震動與悔意,“我……無寂罪孽深重。”
他驟然醒悟,整個人站得筆直,卻忽然雙掌一翻,莊重肅然地向蘇長安行了一禮。
那是佛門最正統的合什禮儀,掌心相貼,俯首低眉,行禮之間,氣息內斂如泉湧,神色中卻不再是淡漠,而是撼然與痛苦。
他連多年修習的高僧風範都忘在腦後,語氣凝重和感激:“這一言,勝萬經。”
蘇長安收斂笑意,語氣亦轉為鄭重:“他們若真願沉睡其中,便是無妨。但若還有一絲清明,就該讓他們或醒來,或……投胎做人,為好。”
“夢終歸是夢,若不能醒,便成囚籠。人間再苦,也勝過虛妄中笑。”
無寂低頭沉思,指尖緊扣掌心,仿佛在內心深處與某種執念搏鬥。
片刻之後,他忽然抬頭,眸中再無迷惘,隻剩決斷之光。
“我……明白了。”
“我即刻返回佛國如意寺,麵見方丈阿薩因,設法解夢破境,讓族人或醒,或歸,皆得其所。”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目光轉向蘇長安,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而篤定的虔敬之意。
“你在哪裡,我便追到哪裡。”
“你是我此世之明燈,照見我應走的路。”
話音落下,無寂月白僧衣一振,轉身離去。
晨風卷起他腳邊衣擺,在朝陽灑落的金光中,竟如雪帛掠空,瀟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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