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戶兄弟的寡婦,有人逃了,有的死了。孩子們四散,有的送來我這——。”
“念良和念新是我親骨肉,其他孩子,我也待為己出,隻是實在無能為力。”
說完,她抬手拭淚,咽下喉中的酸澀,沒有再言。
屋子徹底安靜下來時,夜已深。
“你隻需好好歇下,莫再胡思亂想,明日有熱湯喝、有藥服,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站起身,吩咐了幾句:“小新、小良,你們幾個輪流守,要按我說的方法照顧好你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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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新眼裡全是期待的喜悅和幾個孩子異口同聲應下。
柴房靠著東牆,屋內原本已被蘇長安整理得一塵不染,木板拚出的牆麵平整乾燥,床褥新鋪,連屋角都掃得乾乾淨淨。
可當他推門而入,腳步剛落,鼻端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眼前一亮——屋裡,趁他熬藥那會,孩子們給這裡悄悄添了不少細節。
一根棉繩橫在靠窗的一角,掛著幾條乾淨的小布巾,正隨夜風輕輕晃動;
牆角一方廢木被削成了簡陋書架,放著幾本小人書和一隻裝著乾果的小罐子;
床頭的木板上,被糊上了幾張畫紙——是孩子們用炭筆畫的蘇長安和餓霸,歪歪扭扭地笑著,旁邊還有一棵樹,一間小屋,畫得粗笨,卻滿是認真。
最引人注目的,是多出的一方細軟簾子——幾塊乾淨的碎布拚成,垂掛下來,像是為他劃出一個獨屬於“家人”的安眠小天地。
燈油換了新的,陶盞被刷得發亮,火苗極穩,照得整個屋子泛起一層柔黃的暖光。地麵被撒上乾燥的稻草屑,再覆一層編得細密的小草墊,腳踩上去不冷,甚至帶著點兒彈性。
蘇長安站在門口,肩上袍角被風輕拂,他眸中沒有驚訝,隻有一種沉靜的柔意。手指微動,輕輕按住那塊寫著“神仙哥哥歇腳處”的木牌,低頭一笑。
他沒出聲,也沒打擾。
隻是抬步,坐上床沿,那一層新添的簾布輕輕掠過他肩膀,像有孩子小小的手,在替他拂去勞累。
屋外蟲鳴低弱,屋內一切妥貼安穩。
他緩慢躺下,左臂枕在腦後,右手搭在胸口,感受那一點點起伏的心跳。他目盲,神識卻仿佛越發清晰,那些人聲、舊事、灰塵下的算計,紛紛擾擾,都浮現在耳邊。
青雲鎮、妖族、雲錦城、金紋衛……人族的排斥與貪婪,妖族的反抗與妥協,商道與權謀,忠義與命運。
此刻,他才隱隱明白,蝕日妖王的用心,比他最初以為的要深得多。
他原以為青雲鎮的那套做法,已經是人妖共處的突破。是給日蝕妖王擦屁股。
現在看來不是,不是青雲鎮有沒有成功,不是妖族能不能開商會,而是——能不能越過那些被“利益”封死的門檻,能不能動搖根植在人族內心最深處的成見。
他完成的事情,妖王也做過。
妖王以前一定就遇到過,現在他也碰到了。
雲錦城人妖和平共處,敗在人心,敗在權貴攥著利口不鬆的掌心裡。
蘇長安不確定蝕日妖王為什麼會在他身上押注。
也許是因為萬妖奇書,或者自己看起來不像那些想要成王成聖的人——隻是一個摸魚的旅人。
但他又覺得,不止於此。
這些人和妖,早就準備好了局,甚至連落子的時機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可他們算來算去,終究算漏了一點——
他蘇長安,是個摸魚的。
不是棋子,也不是對弈人。
他隻是個離家太久的孩子,隻想好好回家罷了。
想通這點後,他歎了口氣,把一隻手按在額頭,咧嘴一笑。
“你們想怎麼下,就怎麼下吧。”
“我睡了。”
他說完便不再想,身體往床鋪裡一沉,被褥乾淨暖和,屋裡悄無聲息。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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