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繚繞至頂。
而在那八角穹頂的正中央,花神燈緩緩落下。
那盞琉璃燈內,是九瓣旋形燈心,分繪九花:桃、梅、蘭、竹、菊、曼陀、紅罌、忘憂、彼岸。每瓣底部都刻有一字篆文,對應今夜花神局“九類簽題”——
言、色、賭、策、命、邪、天、地、人。
落落輕聲道:“一燈九花,一花一題。每人入局,隻能應一類。若分數不夠高,便被淘汰;若不應題,視同棄局。”
蘇長安聞言輕點扇柄:“隻能選一次?”
“不是你選。”落落看了他一眼,“是它選你。”
待人員滿座,穹頂四周八角樓邊,同時升起了九道香霧,各引出一道身影,袍色各異、步履無聲,皆為“香主”座上大儒暗評。
而其中,正前方玉階之上,一位中年男子緩步走上主台,後方則是十二香主緩緩歸位!
他身著白底墨紋廣袖長衣,佩香骨玉佩,麵帶半幅銀花麵具。言語未出,僅一個眼神掃過,廳中九十九人頓時齊整坐正,無一喧語。
“他便是今夜主局之人。”落落語聲不高,“三香主·杜荀。”
“城主府舊人,精於局道,早年以香術入朝,後因‘逆問花令’之案避退雲錦,至今未敗一局。”
蘇長安輕輕挑眉,嘴角微動:“聽起來不太好惹。”
“所以彆惹他。”
落落站在他身後,聲音低得幾乎貼著耳側:“你帶了寶物賭注嗎?花神會入局,可不白請。”
蘇長安頓了頓,心中一緊:“你怎麼知道我有寶物?”
落落笑了一下,偏頭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特地讓你帶白天穿的那件銀袍來嗎?”
“那袍子絕不是普通貨色。”她語氣輕柔,卻帶著肯定,“我雖看不出具體品階,但布料、縫線、走針,哪一樣不是極精?。可以讓鑒定師看看,我肯定,你這袍子絕對可以作為賭注。”
蘇長安額角冒出一層細汗。
她說得沒錯。
那件銀袍,的確是寶——可不是她以為的什麼珍貴衣料。
那是白綾娘子親手縫製、以她千年妖絲絲入骨、靈紋為引封上的上品靈寶。最關鍵的是,它已與他本體綁定,最後一針落下時,血氣便已融入紋理,彆人哪怕穿上、持握,也隻能感知為“麵料尚可”的尋常衣物。
可惜落落看不出,但卻剛好說中了最危險的那一點:
一旦有人起了試探心,用更高級的手段來“鑒寶”,那件袍子恐怕藏都藏不住。
他輕咳一聲,將思緒壓下:“帶了,但不是衣服,是這個。”
他話音未落,手腕一轉,袖中滑出一物——通體碧潤、藥紋清晰的八品靈藥。
靈藥通體碧潤,香氣溫養,甫一出現,便有數道花座方向的氣息輕輕一動。那些原本悠閒的花客,此刻驟然眼神瞋亮,開始尋味!
那靈藥似被靈火炙煉過,靈紋深嵌,藥香四溢,一看就是八品靈藥的特征。
落落瞳孔一縮。直接被震驚了,嚇聲音都抖了,但她動作還算靈敏,手掌反拍他手臂,將他那顆靈草重新壓回袖口,聲音低沉突然沙啞:
“你瘋了嗎?!”
眼睛裡麵已經似乎燃起火焰
“趕緊收起來,你想死啊~”。
“這不是說了要押好東西?我覺得這還……挺好。”蘇長安語氣還算鎮定,隻是話尾有點虛。
“你拿八品靈藥入花神局下注?!”落落直接憤怒了,“你想死彆拉上我!”
“你以為這是什麼?八品靈藥。”落落摁住蘇長安的手,壓低聲音,“這是活人藥,也是閻王藥。為了這麼一株藥,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她說話間眼神一轉,朝四周掃了一圈,確定沒人注意後才鬆了口氣,聲音更低了些:“你是不是傻?我的天,不是你瞎了,是我瞎了……拿自己花位,竟然換了你這麼個憨憨。”
蘇長安咳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腦子飛快轉起,落落提醒的對,這確實是活人藥,昨天寧慈不就是幾株這樣的靈草救回來嗎?看樣子,自己有點脫離群眾了,儲物戒指的好靈藥太多,全是四品以上,慢慢的想當然了~
蘇長安心裡略微感激了一下說道:
“那、那你倒是說清楚點……我怎麼知道你所謂的‘好東西’不是‘太好東西’。”
落落狠狠剜他一眼:“有比八品靈藥還‘太好’的嗎?你那袍子絕對能夠得上賭注了,我是沒指望你再拿出更好的來。”
蘇長安捂臉,很想對她說:“姑奶奶,我那袍子能抵一百個八品靈草~?”
然後蘇長安一臉正經地從袖中摸出另一樣物什:“那換這個——七品靈草行不行?”
落落定睛一看,是一棵金紅交融、靈線穩定、品相極佳的標準七品靈草,卻已經屬於珍稀的了,也已是坊市難得一遇的高等靈物。
落落有種莫名的恍惚,這哥們誰啊?隨便又扒出一顆七品靈草,那他為什麼還在找靈草,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