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亂與無序之中,縣衙重新開始運轉,開陽開始重建。文書府庫都被燒光了,便動員百姓,發動衙役重新登記戶籍田地,重新造冊。縣誌沒了,便拜訪鄉老,重新編訂。至於不全的,便當往事不可追,讓其隨風去,顧好當下百姓便好。至於其他,隻能慢慢建設,一步一步來。
這一場大火,雖燒沒了整個縣城,卻得到了許多土地。三家在周無塵的逼迫之下,交出了大量土地。有這些土地為本,一成地租租給百姓,於是這一次戶籍登記,所登記的戶籍丁口,遠多於上一次,戶籍規模直逼中縣。剛開始還需要書吏主動下鄉登記,到後麵都是以亭以村為單位,主動來縣城登記。縣衙的臨時辦公地點安排在張家,張家門前廢墟之上,日日排起長龍。有思維活絡的,開始在廢墟之上擺起小攤來。似乎這個燒焦的縣城,又開始煥發生機。
經此一役,城外流民大部分歸家而去。然而縣內無家可歸者,卻接替了離去的流民,成了新的流民。城外的安置點,依然人滿為患,每日所耗之糧,車載鬥量。縣衙雖也收刮三家不少糧食,但依然壓力山大。沒有進隻有出總讓人心中不安。當王豐帶著糜威,運著糧食歸來,周晨懸著的心才稍稍安定。
恨不得一個虎撲,將他們兩個牢牢抱住。見到糜威,熱情的一把拉起他的手。“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公嚴可叫某好等。”
“讓無塵久等,真是罪過。隻是突然之間,要籌集這麼多糧,實在不容易,這才耽擱了。無塵見諒。”
說道糧食,周晨立馬精神,連忙問道:“公嚴此次帶來多少糧食?”
“三千石。”
周晨愣了一下,幾乎脫口而出的問道:“才三千石?”
糜威對於這個‘才’字不太樂意,翻了個白眼。心中腹誹著三千石少麼?怎麼到他嘴裡跟三顆爛白菜似的。何況王豐就帶著那麼點鹽鐵,自己能籌這三千石糧,已是看著酒坊的麵子了。索性岔開話題恭維道:“還未恭喜無塵驅逐四寇,鎮壓叛亂呢。這點心意無塵收下,我這廂就恭喜了。”
說著糜威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細長錦盒,遞給周晨。周晨接過,也沒打開,隨手遞給一旁的李虹收著。“開陽燒成這樣子,有什麼可喜的。”
“鎮壓叛亂乃大功一件,如何不喜。”
周晨無奈苦笑。“報朝廷請功,朝廷還能賞我什麼不成。至於陶使君和臧太守那裡,某是功是過還尚未可知呢。就更不用說了賞賜了。我隻希望能把這兩年的稅收給免了就好。”
糜威尷尬的笑了笑。“這點小要求,陶使君定會答應的。”
周晨不置可否,隻繼續開口道:“開陽被燒成這樣,必然要重建,需要投入的資源巨大,還請公嚴多多支持。”
糜威眉頭微挑,看著他不答話。心道你是開陽縣令,自然有責任重建開陽。可我是商人,在商言商,隻叫我支持,卻不提回報,誰願意和你乾劈情操?
見他不搭話,周晨也意識道可能是自己誠意不夠,於是開口道:“公嚴放心,自然不叫你白幫忙。不過我要的量大,公嚴給我的價格,還是要稍稍低於市場價才行。”
糜威卻是搖搖頭,輕笑道:“某並不是這個意思,無塵要的物資,我按市價給你八折都行。隻是開陽被燒成這樣子,我運來的物資,無塵打算怎麼和我結算?”
原來是這個顧慮,周晨沉吟片刻,這才開口道:“咱們合夥的酒坊,我所有股份都給你。並且從大後年起,未來十年,開陽稅收的三成歸你糜氏所有。”
糜威笑笑搖頭道:“如今兵荒馬亂,單許未來財政稅收,風險太大,糜氏承受不起。每次運來的物資,至少要結款五成。咱們方有合作基礎。”
周晨沉默不語,五成也是不老少的錢。雖然從三家身上收刮了些錢,頂多也就給他付款一兩次,根本無法完成他提的要求。隻能再許利益。“公嚴可有聽說某開了一條通往河北的商道?”
糜威點點頭道:“略有耳聞,每次商隊規模都非常龐大,很難沒聽說。”
“咱們合作如何?糜家的商隊在徐州雖能暢通無阻,可糜家應該也不隻想在徐州發展吧?”
“即便將商隊交與某,無塵的籌碼也還是不夠。”
“待開陽建設穩步就緒,某打算去一趟江南。再開一條通往南方的商道,到時候開陽貨通南北,將成為天下物資貿易的中心。光商稅便是天文數字。”
這個提議倒是讓糜威有些興趣,正襟危坐起來。“何時啟程?”
“呃……開陽如今百廢待興,某暫時還走不開。”
“三成,每次物運到,結算三成貨款。開陽未來十年稅收的四成歸糜氏。”
周晨實在拿不出太多錢,還欲再討價一番,被糜威打斷。“此乃糜氏底線,無塵若還欲再議,咱們合作便作罷。”
在糜威強勢的氣場下,周晨隻好點頭答應。連忙叫人書寫文書。糜威又補充道:“江南之行,我會同去,中秋之前,必須啟程。無塵可能做到?”
中秋?周晨心中盤算著,眼下五月下旬,離中秋還有差不多三月,開陽的重建在三個月內頂多開個頭,自己若離開,會有什麼影響?
可在糜威那雙銳利眼眸的逼迫下,周晨也算不準有什麼影響,隻能點頭答應。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自己把事情交代好,王豐他們應該也能將事情辦好。
一場事關開陽重建的談判,便在一邊倒的壓迫之中完成。結果卻是雙方都還滿意。
如今物資問題解決,對於開陽重建,周晨心中信心更足。似乎開陽的美好未來正在向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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