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遠和費無極帶著子午四人正要上終南山去,沒走多遠,種浩便跨馬加鞭,追了過來,遞上信件。
張明遠和費無極打開信件,原來是宋高宗的親筆書信,要他們出使西夏,和乾順見麵,說明宋高宗對於西夏奪占大宋領土西寧州和西安州的質疑。
張明遠和費無極見如此信件,又感念宋徽宗往日情誼,便帶著子午四人急匆匆趕往興慶府去了。一路上,快馬加鞭,風塵仆仆。
嵬名白雲怕乾順為難他們,便一同前往。眾人抵達興慶府,嵬名白雲去見自己的爹爹西夏太師梁國正獻王嵬名安惠。張明遠等人進宮拜會夏王乾順。那黨項人見宋朝人前來,一臉不屑,都趾高氣昂。
乾順念及往日情分,熱情接待,坦誠布公之際,歎道:“任得敬歸順我大白高國,乃是他心甘情願,你們不必多說什麼。明遠、無極,寡人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已經奪占的就既成事實好了,以後不再繼續奪占就是了。寡人也不是趁火打劫,你們想想看,與其讓金人奪占,莫如讓我大夏國代為保管,有朝一日,寡人必將如數奉還。”話雖如此,心中卻暗笑,覆水難收之理,他們如何不懂,著實可笑。我大夏國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些地盤,豈能還給宋朝,那萬萬不能。隻是眼下礙於情麵,搪塞敷衍一番,再做計較,想到此處,笑容滿麵。
聽了這話,張明遠尚有疑慮,但又能怎樣,隻好點頭道:“原來如此,我等誤會了,定將此情轉達給大宋朝廷。我等也是覺得蹊蹺,果然如此。”
費無極心知肚明,這不過騙人鬼話,但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就隨聲附和,笑了笑。子午四人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乾順捋了捋胡須,緊鎖眉頭,叮囑道:“如今宋金酣戰在即,你們要多加保重。彆逞強,你們畢竟單槍匹馬,與金兵對抗,你們是寡不敵眾,切記切記。”張明遠點了點頭。
乾順又歎道:“聽說你們去了江南?趙構可還好?”
費無極心想,如若實話實說,就怕暴露趙構行蹤,如若乾順給金太宗完顏吳乞買通風報信,就麻煩了,便笑道:“我們去了成都府,蘇杭如今兵荒馬亂,我們可不願去湊熱鬨。”
乾順心想,他們在裝傻充愣,寡人早派焦彥堅安排細作去了宋朝江南,親眼見到張明遠和費無極等人,他們卻如此睜眼說瞎話,不過就不必說破了,便歎道:“真是不簡單,你們隻是去過成都府,趙構就派你們出使我大夏國,還要質問為何奪占西安州?豈有此理,如今宋朝自顧不暇,還在惦記西北。趙構連中原都保不住,不知他做何感想?”
此言一出,張明遠和費無極麵如土色,子午四人也是心灰意冷,低下頭去。
乾順見他們如此光景,就安慰道:“趙佶和趙桓被金軍帶到白山黑水玩泥巴去了,你們為何不去營救?你們當年可是很有本事的,神功蓋世,打遍天下無敵手。居然眼睜睜看著宋朝皇帝被女真人抓走,你們可對不起趙佶的恩情。如今趙構逃到長江以南,你們何不去安慰他。半壁江山也不錯,寡人以為金國一時半會滅不了宋朝,你們放心好了。完顏吳乞買走在寡人前頭去了,想想看,趙佶和天祚帝都被女真人帶走了,當年的三足鼎立,隻剩下寡人一個,本想著與完顏阿骨打平分秋色,沒成想,完顏阿骨打居然也撒手人寰了,我西夏,就變成了孤家寡人。此後寡人與完顏吳乞買和趙構三足鼎立。可寡人又熬走了完顏吳乞買,可見大金國雖說氣勢洶洶,但阿骨打和吳乞買居然是兩個短命鬼,真是匪夷所思。如若按我佛的說法,那便是因果輪回,誰讓他們抓走天祚帝和趙佶父子二人,讓生靈塗炭,讓血流成河,這都是阿骨打和吳乞買大大的罪過。”
一語落地,張明遠聽得入迷,緩過神來,淡淡的道:“夏王所言極是,我以為如今西夏可謂如日中天,左右逢源。論資曆,夏王可是比趙構和完顏吳乞買都更上一層樓。夏王送走了阿骨打、吳乞買,也目睹遼國聖主天祚帝與宋朝皇帝趙佶和趙桓國破家亡。的確是親曆者,令人佩服。”
費無極道:“但願夏王長命百歲,福壽延年。”
乾順笑了笑,半開玩笑道:“方才張明遠說,趙構和完顏吳乞買,寡人以為不妥,應該叫做完顏構和完顏吳乞買。趙構雖說名義上姓趙,還是趙匡胤的子孫後代,但絕對讓趙匡胤匪夷所思,逃跑可不是趙匡胤的做派。”
武連道:“趙光義不是也逃跑麼?”
普安道:“趙光義怎麼逃跑了。”餘下道:“這個也不知道,真笨。”
子午道:“彆提這個。”
乾順冷笑道:“為何不提?趙光義當年討伐遼國,攻打幽州城,結果一敗塗地,如若不是他駕著驢車逃跑,恐怕早變成遼國的俘虜。那大宋的曆史恐怕要改寫一番了。”
聽了乾順的一番話,皆是冷嘲熱諷宋朝皇帝,張明遠等人雖說心知肚明,也對大宋朝廷失望透頂,但畢竟自己身為大宋子民,總是過意不去,不願外國誹謗謾罵侮辱自家皇帝。心裡麵皆是心如刀割,羞愧難耐,痛心疾首。一瞬間,無言以對,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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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順也心知肚明,張明遠等人也是憂國憂民、保家衛國的大宋好子民,話已出口,又覺不妥,畢竟他們當年跟隨張叔夜出使過我大夏國,好歹也有些情分,故而心中懊惱萬分,便心想,點到為止,不再冷嘲熱諷。
張明遠心裡早已在滴血,但此番抵達西夏,並非乾順邀請,而是不請自來,便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欲言又止,尷尬一笑。
費無極上了年紀,不似年輕氣盛之際,故而眼下也不說什麼,如若回到三十年前,費無極早針鋒相對,讓乾順下不來台了。
子午四人雖說想說話,但張明遠和費無極給他們不停打眼色,示意他們不可輕舉妄動。他們也知道師父們此行並不容易,隻好按捺住心中團團怒火,皮笑肉不笑開來。
正在此時,一人走了進來,並非焦彥堅,也非李良輔。不是察哥,也不是嵬名安惠。至於高守忠、薛元禮、景思、景仁忠、景仁禮,皆不是。是個陌生麵孔。
此人笑道:“夏王,今日與故交敘舊,為何不傳喚我。”聽了這話,眾人大吃一驚,沒曾料想此人居然如此對乾順說話,毫不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