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全亮，雪山的天幕灰白一片。
東方剛泛起微光時，遠處傳來第一聲悶響。
“轟——”
緊接著，傳來低沉刺耳的無線電雜訊。沈君澤低頭看著通訊終端，屏幕跳動著斷斷續續的文字：
【雪層斷裂預警，西線滑坡風險高增……建議即刻撤離。】
“雪崩前兆？”李雪菲從床上撐起身，眉頭緊皺。
“嗯。”沈君澤已經開始整理背包，語氣沉穩，“必須儘快下山。”
屋外積雪厚重，雲層低垂，溫度再降兩度。沈君澤手腳利落地將乾糧、水、急救包裝入登山包，又用簡易綁帶把李雪菲的外套和圍巾包好備用。
“走東南側繞坡。”他一邊確認地圖，一邊簡要說著，“雖然距離更遠，但斜坡較緩，雪層穩定些。”
李雪菲點了點頭，卻在站起時腳踝一軟，整個人晃了一下，幾乎跌倒。
沈君澤立刻扶住她，低頭察看：“還沒恢複？”
“能走。”她皺眉，“隻是一點點……沒勁。”
他沒多話，隻低聲說了一句：“上來。”
“你要背我？”
“不是背，是抱。”沈君澤抬眸，神色不容質疑，“快塌了，沒時間猶豫。”
“沈君澤，我自己可以……”
她話未說完，身子已被一把打橫抱起。
“沈君澤！”
“閉嘴。”他低聲道，“我隻說一遍，你跑不過雪崩。”
雪山的清晨，寂靜得令人心悸。四野蒼白，風挾著雪塵一層層拍打在臉上，疼得像針紮。
李雪菲縮在他懷裡，被外套和身體緊緊包裹，麵頰貼著他結實溫暖的胸膛，能聽見他急促卻有節奏的心跳。
沈君澤踩得極穩，每一步都小心又堅決。山路起伏不平，他背後的登山包壓得肩膀下沉，但他始終一手托著她膝彎，一手護著她後背，不讓她晃動分毫。
“你以前受過特訓？”她問。
“接受過高原行軍訓練。”他喘了口氣，“但不包括帶著你。”
“你這是把我當人質？”
“……你不是。”
“那是什麼？”
他沒有回答，隻是抱得更緊了一分。
山風愈烈，雪粒落在他眉梢、睫毛、鬢角，一點點凍結成霜。
他一步一步下山，像在用整個生命扛著她前行。
她輕輕靠在他肩上，忽然輕聲問：
“你這麼拚命地帶我走，是為自己，還是為我？”
沈君澤喘著氣，沒立刻答。
幾秒後，他低低開口：
“是為自己——但你，是我唯一要去的方向。”
李雪菲愣住，喉間像被什麼狠狠堵住。
她想回應，卻不知說什麼。
那句“唯一的方向”，比任何情話都更沉、更穩、更不容逃避。
風雪刺骨，天色依舊昏暗。可她窩在他懷裡，卻覺得前方的路，不再那麼難走。
她收緊手臂，環住他脖子，將臉埋得更深些。
“沈君澤。”
“嗯？”
“如果這趟能平安下山，我可能就真的信你了。”
他輕輕一笑：
“那我拚命帶你走到終點，隻為聽你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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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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