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驚魂
鐵匠鋪的長案上,趙學軍吧嗒著嘴,嘴裡還殘留著鹽水煮菜幫子的味道,
他皺著眉頭,似乎對這道菜的味道很不滿意。
他把最後一口菜幫子咽下去後,
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發出“啪”的一聲響,嘴裡嘟囔著:
“這狗日的軍校,天天吃這清湯寡水的東西,真是要把人腸子都淡出鳥來!”
他的聲音帶著濃厚的東北口音,在營房裡回蕩著,形成了一圈圈的回音。
這聲音驚醒了旁邊喝醉酒正在睡覺的古之月,古之月翻了個身,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我還能喝,吵什麼吵!”
趙學軍根本沒在意古之月的抱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天亮身上。
他瞪著徐天亮,質問道:
“徐天亮,你小子昨天吹牛逼說能搞到校外的醬肘子,咋連個雞毛都沒見著?”
徐天亮被趙學軍這麼一瞪,心裡有些發虛,
他縮著脖子,露出討好的笑容,解釋道:
“軍哥,這不……這不是哨兵盯得太緊嘛。
再說了,校外那老張家酒館的醬肘子,得現殺現燉,咱這半夜三更的,哪有那麼容易搞到啊……”
“放你娘的羅圈屁!”
趙學軍一聽就火了,他罵罵咧咧地抄起自己的搪瓷缸子,
朝徐天亮的前胸砸去。
搪瓷缸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哐當”一聲砸在徐天亮的胸上,
缸子裡剩餘的殘酒撒了徐天亮一身,然後骨碌碌地滾到了古之月的腳邊。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把古之月嚇得夠嗆,他猛地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罵道:
“作死啊你們?巡街的哨兵要是聽見動靜,明兒個又得拿教鞭抽咱屁股!”
古之月的蘇北話中帶著一種軟糯的尾音,就像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一般,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愛。
這獨特的語調,竟然讓趙學軍原本熊熊燃燒的肝火,瞬間被澆滅了幾分。
趙學軍一邊撓著那如同疥瘡般瘙癢的頭發,一邊突然壓低聲音說道:
“少喝一點,等會兒回去可彆被抓個現行啊!
今天雖然是星期六,但誰知道那個黃隊長會不會像條老狗一樣,躲在某個角落裡等著我們呢。”
他的話音剛落,鐵匠鋪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靜得甚至可以聽見老鼠啃食雜糧餅的細微聲響。
徐天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而古之月則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顯然有些擔心被發現。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繼宗,突然從桌底下鑽了出來,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唔……唔還能喝,唔能翻牆。”
他的粵北口音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微醺。
趙學軍興奮地拍著桌子,扯開嗓子哼起了二人轉,那粗獷的聲音在鐵匠鋪裡回蕩。
古之月也跟著用蘇北話瞎哼哼起來,雖然不太標準,但也彆有一番風味。
李繼宗則埋頭啃著雞骨頭,時不時打個飽嗝,似乎對這喧鬨的場景毫不在意。
然而,徐天亮卻始終盯著那已經空空如也的酒瓶,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用一種刻意壓低的金陵口音說道:
“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喧鬨的環境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翻牆返校時,那場麵可比出來時驚險多了。
李繼宗站在牆邊,一隻腳踩在徐天亮的背上,準備往上攀爬。
然而,就在他抬腳的瞬間,軍靴在磚頭上突然滑了一下,
整個人失去平衡,像一顆炮彈一樣直直地摔在了趙學軍的背上。
“哎喲喂!”
趙學軍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量砸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一邊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著自己被撞疼的後背。
“找死啊你!”
趙學軍怒氣衝衝地瞪著李繼宗,正想再罵幾句,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嚴厲的吆喝:
“誰在那兒?”
這一嗓子,把四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他們麵麵相覷,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妙,撒腿就跑,
那速度快得就像四隻被獵狗追趕的兔子。
徐天亮在翻牆的時候,更是狀況百出。
他的褲腿被鐵絲網死死地勾住,差點把褲子都給扯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掙紮著,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鐵絲網的糾纏,繼續狂奔。
等他們氣喘籲籲地終於跑到營房後麵的槐樹陰影裡時,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當他們互相看了看對方,突然發現李繼宗的帽子不見了!
“完了完了!”
古之月急得直搓手,
“明兒個黃隊長查房要是發現帽子丟了,非扒了咱的皮不可!”
徐天亮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
“都彆吭聲,趁現在天還黑,趕緊把帽子找回來!”
於是,四個人又躡手躡腳地摸黑返回剛才翻牆的地方,在草叢裡、牆根下四處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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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在經過一番苦苦尋覓之後,
他們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頂丟失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