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再次回到營房後麵的槐樹陰影裡時,已經過了子時。
好不容易熬到巡邏隊走遠,徐天亮心中暗喜,
他像一隻敏捷的鷂子一樣,一個翻身便輕鬆地躍過了宿舍區的牆頭。
站穩腳跟後,他迅速伸出手去,準備接應下麵的人。
古之月緊緊地抓住了徐天亮的手,就在他剛剛借力準備翻牆而上的時候,
突然,牆根處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的響動。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突兀。
"耗子!"
李繼宗嚇得差點直接跳起來,他的驚呼聲差點脫口而出。
好在一旁的趙學軍反應迅速,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李繼宗的嘴巴,才沒有讓這聲驚叫打破夜晚的寧靜。
就這樣,四個人就這麼尷尬地掛在牆上,一動也不敢動,
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引起彆人的注意。
他們屏息凝神,聽著那隻耗子從腳邊飛快地竄過,然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確定周圍沒有其他異常後,他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徐天亮小心翼翼地把古之月拉上牆頭,然後四個人躡手躡腳地從牆上翻下來。
營房的門虛掩著,透出一絲微弱的光。
趙學軍輕輕地推開門,門軸發出“嘎吱”一聲輕響。
就在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劣質煙草味撲麵而來,嗆得人直咳嗽。
趙學軍定睛一看,隻見黃隊長正坐在他的床上,手裡捏著徐天亮的錢包,麵沉似水地看著他們。
"喝得挺痛快啊?"
黃隊長的聲音冷冰冰的,仿佛淬了冰的刺刀一般,直刺人心,
"翻牆、酗酒、夜不歸宿,你們還真是挺有能耐啊?"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僵在門口,
原本還有些醉意的他們,此刻酒意瞬間被冷汗澆透,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古之月的蘇北話都變得有些不利索了:
"隊...隊長,我們就是...就是出去透透氣..."
“透氣?”
黃隊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透氣需要翻三道圍牆?
透氣需要喝得滿嘴酒氣?”
他猛地站起身來,皮靴與地板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音在營房裡回蕩,仿佛每一下都敲在眾人的心上,讓人不禁心悸。
黃隊長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眾人,
最後停留在徐天亮身上,他的聲音冰冷而嚴厲:
“從今天起,你們整個宿舍都給我關禁閉一周,每天飯菜減半!”
徐天亮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急切地解釋道:
“隊長,這事是我牽頭的,跟他們無關……”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黃隊長粗暴地打斷:
“住口!”
黃隊長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營房裡炸響,
“你以為你老子是徐次長,我就不敢動你?
告訴你,在老子的地盤,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守規矩!”
營房裡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敢發出一絲聲音,
隻有黃隊長的怒喝聲在空氣中回蕩。
趙學軍緊緊地盯著黃隊長腰間的左輪手槍,喉嚨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艱難地開口道:
“隊長,我們認罰……能不能給口吃的?”
“你們幾個,明天單獨到教務辦公室,領罰!”
黃隊長冷哼一聲,滿臉怒容地轉身離去,“砰”的一聲,
門被他狠狠地摔上,仿佛整個房間都為之一顫。
隨著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徐天亮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軟綿綿地癱坐在床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仿佛那上麵有什麼能讓他暫時忘卻煩惱的東西。
一旁的古之月見狀,不禁用蘇北話小聲嘟囔道:
“這下可好了,徐次長要是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在這兒受這種罪,
恐怕得立刻發兵把這軍校給包圍了吧……”
窗外,一隻貓頭鷹不知疲倦地叫著,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趙學軍摸索著從枕頭底下掏出了藏著的半塊發黴的雜糧餅,
小心翼翼地將它掰成了四塊,然後分給了大家。
李繼宗接過其中一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一口。
那粗糙的口感和難以下咽的味道讓他不禁想起了遠在家鄉的母親,
淚水瞬間模糊了他的雙眼,帶著哭腔的粵北口音在房間裡回蕩:
“唔娘說,軍校裡能吃飽飯的……唔娘騙人……”
月光透過窗戶,如輕紗般灑在房間裡,在牆上投下了一道鐵絲網的影子。
徐天亮默默地望著窗外那輪皎潔的月亮,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父親上次來信時說的話:
“在軍校給老子老老實實的,彆給徐家丟臉。”
他緊緊地攥起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在月光下泛出了蒼白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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