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際,一道白光透過窗簾打了進來,伴隨著轟隆幾聲,江月寧被吵醒。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雨聲唰唰平掉人的躁意,室內涼爽得讓她扯了下被子,往溫暖的被窩縮了縮,下一秒,她頓住。
剛剛是不是打雷了?
她安靜地聽了幾秒,果然下一秒,又是一聲驚雷響在耳邊。
她整個人瞬間清醒,再無一點困意。
下一秒,她掀開被子走了出去。
來到齊硯洲的臥室門外,她靜靜站著聽了一會兒,果不其然聽見了不同以往的痛苦壓抑的低喃。
江月寧抬眼透過客廳的窗看著外麵的天色,估計要下一晚上的雨了,雷聲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在心裡麵做了兩秒鐘的掙紮,她抬手握住了門把手,輕輕一扭,門便開了。
她站在床前看著他,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害怕而又痛苦地蜷縮成一團,要不是那晚見過他這個樣子,江月寧怎麼也不會把眼前這個害怕雷聲的男人和平日裡那個油嘴滑舌的男人聯係到一起。
像是巨大的割裂,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怕這個,他竟然對雷聲有這麼大的心理陰影。
江月寧甚至想,這事,會不會連齊爺爺齊奶奶都不知道,那麼他的朋友楚序和傅修遠呢,他們會不會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應該不放心讓他一個人住外麵吧?
床上的人瑟縮成一團,江月寧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知道這事一定和他父母的去世有關,作為同樣經曆過親人去世的人,江月寧心裡泛起微微的酸澀,所以這關是真的很難過啊。
床上的人在掙紮,似乎陷入了巨大的夢魘,江月寧不敢吵醒他,隻敢小心翼翼地過去,輕手輕腳地踏上床,抬手像之前一樣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身體。
但是這一次的效果竟然微乎其微,透過微弱的月光,她能看到他緊緊擰著的眉頭,成川字的眉心,還有額頭上冒出的密汗。
怎麼害怕成這樣,難道是因為今天的雷聲很大,還是因為這雷已經打了很久?
江月寧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抬手幫他擦額頭上的汗,又輕手輕腳地想下床去給他取一塊毛巾過來,他這人的床頭連盒紙巾都不放的,床頭櫃當擺設用的嗎?
一隻腳剛碰到床邊的鞋子,那隻即將抽離開的手被緊緊攥住了,貼著他的心口,感受著他沉沉跳動的心臟聲。
現在要突然抽開又怕把他給弄醒,江月寧不是很懂,不知道夢魘的時候是把人叫醒好一點還是陪著他讓他彆那麼害怕好一點,心病難醫她是知道的。
她又把腳給收了回去,小心翼翼找了個不扭到手的姿勢躺下,一雙眼睛盯著他看,發現這招似乎挺有效的,他的呢喃聲也聽不見了,眉間的鬱色也在一點點散去。
她的掌心貼著他的心口,手背又被他的掌心所覆蓋,雙麵是不同溫度的熱,灼得她隻敢小心翼翼地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時間也不早了,外麵的雨還在下著,時不時地打一下雷,雷聲不似之前那樣大了,京城夏季多暴雨,往往雷聲轟鳴,江月寧不知道那些日子他是怎麼度過來的。
被他壓在心口的那隻手慢慢變得僵硬,整條手臂都發酸,江月寧輕輕上下活動了幾下,一手枕著腦袋,趴在床上看著他,像讀書的時候趴在課桌上休息一樣,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
一覺醒來,外麵的天都亮了。
而她整個人正縮在齊硯洲的懷裡。
她瞬間醒了,倦意退散得乾乾淨淨。